"治疗三叉神经痛的。"林修远看向母亲,"我妈...曾经有个病人..."
父亲出现在走廊阴影里:"时候不早了,林修远该回家了。"
气氛瞬间凝固。母亲放下果盘,匆匆走向卧室;父亲站在门口,表情冷硬如铁。林修远歉意地看了季辰一眼,起身告辞。
"我送他。"季辰抓起外套。
电梯里,林修远终于开口:"你妈妈...十年前是我妈的病人。重症三叉神经痛,差点瘫痪。"
季辰靠在电梯墙上,金属的冰凉透过衬衫传来:"所以这就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详情。"林修远摇头,"但我妈书房里有张照片...一个女病人和一个小男孩..."
电梯到达一楼。走出单元门时,林修远突然抓住季辰的手:"等等。"
他掏出手机,快速翻找着什么,然后递给季辰看——那是一张翻拍的老照片:年轻版的林修远母亲穿着白大褂站在病床前,床上躺着季辰的母亲,而病床边站着一个小男孩和...
"那是我爸。"季辰的声音嘶哑。照片里的季教授年轻许多,正红着眼眶握住林母的手,表情是季辰从未见过的脆弱与感激。
"所以我们的父母早就认识。"林修远轻声说,"而且你妈妈的手术..."
"修远!"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他们。
林修远的父亲从一辆黑色轿车上走下来,西装笔挺,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季辰立刻感到身旁的人绷紧了身体。
"正好找你。"林父走近,目光扫过季辰,带着审视,"把这个签了。"
林修远接过文件袋,抽出里面的纸张。借着路灯,季辰看到那是一份《债务免除声明》,末尾已经盖了法院的公章。
"什么意思?"林修远的声音发抖。
"你妈的老同事找上门了。"林父冷笑,"苏雨晴律师和神经外科那帮人,翻出二十年前的医疗专利案。"他指了指文件,"签了它,我们两清。"
林修远快速浏览文件,突然停在一页上:"这是...刘教授的签名?"
"你妈的师姐,现在混成副院长了。"林父不耐烦地说,"她作证当年那项专利本该有你妈的份。"
季辰看着林修远的手指在纸上颤抖。他突然明白了小姨这段时间的神秘行动——她不仅帮他们缓和家庭关系,还在背后解决了林修远的债务问题。
"为什么突然同意?"林修远抬头,"你从不放弃任何钱。"
林父的表情变得复杂:"因为你妈..."他罕见地停顿了一下,"她上周住院了。"
林修远脸色瞬间煞白:"什么?"
"过度疲劳,老毛病。"林父的语气软化了些许,"她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放过你。"他转身走向车子,"签好快递给我。"
看着轿车远去,林修远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季辰扶住他,感受到对方全身都在轻微颤抖。
"我得去医院。"林修远喃喃道。
"现在就去。"季辰掏出手机叫车。
就在这时,电梯门再次打开。季教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林修远。"他叫住他们,声音比平时低沉,"你落了这个。"
林修远困惑地接过纸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季辰从小到大的病历复印件,还有一本手写食谱。
"你妈妈..."父亲的声音异常干涩,"可能需要这些。食谱上的汤对神经痛有帮助。"
季辰震惊地看着父亲。那些病历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父亲的批注,有些地方甚至画了红圈标注"注意复发征兆"。
"叔叔..."林修远的声音哽住了。
"去吧。"父亲转身走向电梯,又停住脚步,"周末...可以再来喝汤。"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季辰看到父亲抬手擦了擦眼睛。这个微小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去医院的出租车上,林修远紧紧攥着那个牛皮纸袋。季辰握住他的手,发现上面有泪水滴落的痕迹。
"你知道吗,"林修远突然说,"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眼熟。"
季辰想起照片里病床边的那个小男孩:"也许我们在医院见过。"
"不止如此。"林修远翻开病历第一页,指着上面的医生签名栏,"看这里。"
季辰凑近——在"主治医师"后面,签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林雅琴。
"所以..."季辰的心跳加速,"你妈妈不仅认识我妈妈..."
"她还救过你的命。"林修远轻声说,"你六岁那次高烧惊厥,差点伤到脑神经。是我妈连夜做的手术。"
车窗外,霓虹灯在雨后的路面上投下蜿蜒的倒影,像一条通往过去的时光隧道。季辰突然明白了父亲眼中那份复杂的情绪——那是感激与愧疚的交织,是对救命恩人之子的特殊情感。
"命运真奇怪。"林修远靠在他肩上,"转了一大圈,还是把我们绑在一起。"
季辰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没有回答。有些联系不需要言语,就像那些被珍藏的录像带,那些被小心保存的病历,那些穿越时光依然鲜活的关怀与守护。
医院的轮廓在前方渐渐清晰。无论等待他们的是什么,至少此刻,他们十指相扣,共同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