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成双。”江逸笑说。
纪挽云对红包大小不看重,寓意最重要。他起身在他两边脸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说:“好事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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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期间纪挽云跟林星文他们又聚了一次餐,一切又恢复成俩人亲亲打打闹闹,偶尔堆堆丑萌的雪人。
四月份完全入春,巴颜喀拉山听到感受春的暖意冰雪融化,黄河冰面化开,寒冷纯净的水向东流去,带给下游春耕补给水。
春天里能看到太阳东升西落的次数多了起来,诠释春天是新生的代名词。
江逸今早去办事情,下午还没回来。纪挽云看今天天气不错,傍晚是看落日的好时机,去到了黄河边。
他给江逸发了消息:老地方见。
他是漫步过去的,太阳渐渐下落拉长了人影,也带走了温暖的阳光。
黄河的水很冰,水流发出“哗哗”的流动声,天边巨大的火球映在河面上,红光洒落在涟漪上,像涌动的橙色银河。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一起吃东西的地方。那会儿烧烤摊子人太多,他们索性打包来到黄河边上吃。
之后像是演变成了一种约定,在一起的那三年暑假每年都来打包那家烧烤来到这儿吃。
他走到岸旁捡起了黄河最边上一颗心形的鹅卵石,冰凉凉的。
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老地方见。”
他偏过头,心里波澜涌起,江逸拉着他的手移步上了岸边。
纪挽云手里拿着黄河里的那颗鹅卵石看向长河线上的落日,拼了命地回忆黄河边上的爱情诗,头一回想说点诗情画意和专业对口的事儿,半天却憋不出一个屁。
他把手里捂热的鹅卵石放在江逸的手里,“那五年,我一直在黄河边上等你来。”
江逸捧着块平平无奇的鹅卵石,生怕碰坏了,放在西装外套最靠近心脏的内口袋,试图把这块心形石头捂得更热揣在心尖上,“所幸我每年都来,也一直在等你。”牵起他的手,“等到就不会放人了。”
“我也不会。”纪挽云在他耳边低语。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两颗明亮的星相随相伴。
“这离林星文挺近的,过去看看吗?”纪挽云抠了抠他的手掌心问。
江逸一只手止住他的小动作,紧紧牵在手里,“好。”
小院没有开灯也没有关门,借着路边的光和皎洁的月色,纪挽云清楚地看到傅知庭怀里正死死地抱着林星文。
林星文紧闭着双眼,月色给他脸上渡起一层冷白色的光。
当他看到走近里面看时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林星文成为星星了。
桌面上的玻璃罐子里装满了他折的星星。
傅知庭抱着他,抬头看看眨眼的星星,又红着眼垂眸看看他,尝试用温热的脸颊去把他唤醒,但能听到的只有一阵阵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能看到的只有天边两颗不会分离的星星,能感受到的只有怀里人冰冷的温度。
他发抖的手捏了捏怀里人的耳垂,声音发颤害怕:“你不是说最讨厌我捏你的耳垂了吗?捏一次打一次,我捏了这么久,你怎么还不起来打我!?”
最后一句是撕心裂肺地大喊。
纪挽云和江逸心情杂乱,愣在久久没有出声。
傅知庭抱起林星文,哑声说:“你们走吧,我想和他单独在待会儿。”说到最后声音渐渐淡在风声中。
风会带走思念,但带不走今夜刻在傅知庭心上的伤痛。
江逸拉着纪挽云离开小院。
“太突然了。”纪挽云怔怔地说,“可他为什么要出院?”
江逸攥紧了他的手:“胃癌晚期。”
纪挽云心头一震,顷刻间理解了为什么他要出院,对他们的勇气与理解感到震撼。
月色如水如波散落在城市街头,被誉为“白天阿富汗,晚上曼哈顿”的兰州,在今夜化为云上仙境。
死亡一直是件很沉重的事,消失不见意味着离别,切断与自己亲密的人之间的联系。
纪挽云坐在门前失神地望着漫天的星空,忆起自己从小就被困在离别与死亡的阴影里,见到今晚的场景,心情像是从高耸入云的山峰跌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沟。
“建立亲密关系开始,我们就要做好对方死亡或者因不可抗因素切断羁绊的风险。”江逸坐在他身旁,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几下。
“傅知庭一直在给他找最好的医院,但是他不愿意接受治疗,这病……结果都是一样的,林星文在医院里忧郁消瘦,他选择尊重和接受他的意见,在外面一起度过这最后的相伴时光,傅知庭说过见到他笑的每一天都是奢侈享受的。”
纪挽云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来回摩挲。他想事情的时候手喜欢手指头瞧瞧桌面或是在摩挲什么东西。
良久,他手中的动作停下,抬眸看着江逸:“好好享受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
“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江逸每说一句就低头一个度,最后贴上了他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