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你们不聪明了,”万婆婆把黄皮子丢进肖霁霜怀里,径自往前走,“这不仅仅是你们那些恩恩怨怨的事,更有关我大齐子民安危——多谢提醒,在这等我们消息吧。”
族长正欲拦她,却被威压定在原地。
上官姤、肖霁霜以及他怀里的黄皮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觉没有说话的份,也就跟着往深处走了。
渐渐将矮木抛到身后,前方的树木愈发高大,甚至有了遮天蔽日的架势,河风穿过,传来断断续续地呜咽。
肖霁霜眨了眨眼:“有点熟悉。”
万婆婆依旧在前面开道:“林子密了就这样,况且还死了好些人做养料,不过还是不比泣野。”
肖霁霜“噢”了一声。
上官姤不太喜欢这里,她皱着眉头撅着嘴:“这里又臭又潮湿,还不如泣野呢。”
万婆婆笑道:“你不怕泣野,这里面的东西可怕呢——哦,到了。”
几人齐齐停下脚步,只见眼前的淤泥地上方悬着一张藤蔓纠缠而成的网,似乎有个人横躺其上。
肖霁霜轻声说了句:“果然。”
瑶宫魔修肖含的尸身在此,也无怪乎黄鼠狼一族如此前赴后继。
只是……为什么黄鼠狼折了那么多,他们却一路畅通无阻?除非,它们不是此地作恶者杀的。
黄皮子在他怀里挣扎起来:“她!是她!放开、放开!”
肖霁霜按着它的手微微用力:“别轻举妄动。”
“啊!”
只听一声尖叫,不知从哪来的藤蔓飞速蹿出,上官姤没来得及施法,就被藤蔓卷住腰往泥沼下拖去。
万婆婆反手就将长枪抛了出去。
被刺中的瞬间,藤蔓爆裂开来,但上官姤还是落入了淤泥中,转眼不见了踪影。
泥点飞溅,落到正要追赶的两人脚下,很快蔓延开一片泥潭,将他们拽了下去。
而他们来的方向,血腥气混着火光,煞是明亮。
两人对视一眼,皆没有挣扎。
万婆婆嘟囔道:“没想到鬼灯一线还有这作用……”
鬼灯一线没什么攻击性,唯一的作用便是“照真”,不曾想不只是照出真身,还能复现往事,重现真相。
几个泡泡冒出又破开,安静得像是没有人到访。
黄皮子踩在松软的泥地上蹦哒几下,迷茫地望向四周,它犹豫一会儿,顺着藤蔓攀了上去。
“老爷,夫人!不好了,小姐落水了!!!”
丫鬟才到府门前,就因为跑得太急被门槛绊倒了。
听到喊声的许老爷和夫人谌氏急急忙忙赶了出来:“你说什么?!小姐呢?可有救上来?”
丫鬟顾不得疼,手脚并用爬到他们跟前:“小姐刚落水,姑爷就跳下去相救,可水太急,姑爷也溺水了……下人们水性好的都入水救人,可是只找到了姑爷,小姐她、她不知所踪!”
谌氏眼前一黑,连退两步,直接昏了过去,幸亏下人眼疾手快,才没叫她摔在地上。
许老爷的手也是颤抖不止,胸口剧烈起伏,险些连拐杖都握不住,小厮拍着他的背顺了好一会儿气,他才能说出话来:“继续叫人去找小姐!姑爷呢?带我过去!”
丫鬟重重磕了个头,提着裙摆跑在前面带路。
许老爷被左右小厮搀扶着,往河边医馆去。
墙根处的孩子不明所以,还在跳绳唱不合时宜的童谣:“团头家女婿,穷的响叮当!卖身葬亲娘,赘进团头家!白面小书郎,向妻讨钱花!讨钱花!哈哈哈哈哈!”
马上他们就笑不出来了,被父亲或母亲打着嘴巴拧着耳朵拽回家里去:“瞎嚷嚷什么?净不学好!”
在一众围观群众中,有两个人显得尤为突出,他们既没有探头探脑地张望,也没有热火朝天地讨论,而是面色凝重地蹙着眉,好似这事与他们诸般牵连似的。
然而周遭的人全都毫无所觉,仿佛他们不存在似的。
肖霁霜问:“有看到吗?”
万婆婆摇了摇头:“这里里外外,没有一个是。”
上官姤明明最早被拉入幻境,此刻却和他们不在一处,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肖霁霜按了按眉心:“真是不讲武德。”
万婆婆道:“我刚刚看她好像被木客鸟啄了才被藤蔓拖进来?”
肖霁霜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