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下午放学后，我们都要到教学楼一楼的走廊上练舞。这天刚好碰到我轮值打扫教室，没有按时到练舞地点。韩婷婷一见人不齐，问：“李小蓝呢？去哪里了？”

小欣替我掩护道：“小蓝她在打扫课室，很快就下来了。”

韩婷婷叫道：“沓小敏，你去把李小蓝叫下来！”可小敏不知跑到哪里去玩，根本不见人影。韩婷婷一个人冲到教室里来，双手叉腰，气鼓鼓地问我：“李小蓝，你为什么不下去练舞？”

我停住手中的扫帚，解释道：“我扫完地就下去，很快。”

“不行，你现在就要下去。”韩婷婷抓住我的扫帚，“大家都在等你。”

同是打扫的另一个女生却不同意，如果我走了，就相当于要她一个人清扫整个课室。张纹从来不参与值日打扫，此时正趴在课桌上睡觉。

我恨不得自己会三头六臂，两边都不耽误。我试着说服韩婷婷自己很快就去练舞，但她坚决不让，问：“你不下去，就会影响到大家的排舞。再说了，你是跳得最差的，可别拖累了大家。”拽着我就想走。

一起打扫的女生一把拦住，说：“李小蓝，你走了就是违反值日纪律。你不打扫课室，我要告诉英老师！”

“李小蓝，练舞可是要比打扫课室重要多了，不要因为你耽误了大家的练舞速度。”

“打扫课室也很重要好不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争了起来，我在中间，就像夹心饼干，去留不是。

“啪！”的一声，把我们吓了一跳。回头看，是张纹，她把一本书拍在了课桌上。张纹揉了揉脖子，走过来，拿过我手中的扫帚，说：“我来扫，你去练舞。”

“你行吗？”我小声问。这么久以来，张纹从来没有参加过值日。

张纹懒懒地挥动着扫帚，不厌烦地说：“我不想听见叽叽喳喳的声音。”说完分别看了韩婷婷和那女生一眼，两人停止了争吵。

“大家跟着音乐，先把刚才的几个动作多练几遍吧。”小欣领头带着大家练舞。

“停！都停下来！”韩婷婷箭步跑过去关掉了录音机，看着小欣，问：“陈小欣，你这是干什么？”

小欣停下动作，说：“我看你不在，大家与其在这里干等，不如先练着舞。”

“你又不熟悉舞蹈内容，为什么擅自带着大家练舞？万一大家练错了怎么办？你承担得起吗？”韩婷婷连发三问，将小欣的简单心意说成万般复杂。

我搂住红了眼眶的小欣，说：“小欣她也是出于时间紧迫的考虑，希望大家能快点熟悉动作。小欣她知道怎么去跳。”

“所有人里面你跳得最差，你怎么知道她跳的就是对的？”韩婷婷叉着双手，“要不是你们三个，大家的速度才不会这么慢。都是你们拖的后腿。”

小凤站出来，说：“我们的速度慢，并非是因为我们三人没有舞蹈基础。真正的原因，是跳的舞蹈动作对大家来说难度有些大了。”

练舞队中的女生都不约而同点头，认为小凤说得有道理。韩婷婷却觉得问题不是出在舞蹈内容，而是我们不会跳舞。相持不下，小敏抱着一袋零食回来，叫喊道：“来来来，大家先吃点东西。”

韩婷婷一手打掉小敏怀里的零食，生气道：“沓小敏，你还有心思吃零食！”

小敏不明状况，差点急眼。我拉着她，把事情经过跟她说了一遍。“帮我拿着。”小敏把零食塞给我，向不远处的一个女老师飞奔过去。那女老师，正是学校舞蹈班的。

小敏把舞蹈班的老师请了过来，说：“老师，你可以给我们指导一下吗？”

女老师淡淡地说：“你们跳一遍给我看下。”

我们一下子紧张起来，把练好的部分跳了一遍。跳完后，舞蹈老师面无表情地说：“ 跳成这样，还想上台表演？”此话一出，我们瞬间觉得无地自容。

“想办法把动作简单化。”舞蹈老师看了看小欣，说：“你的舞跳得不错，到时候考虑一下报舞蹈班。”

我们都替小欣感到高兴：“小欣，老师说你的舞跳得不错耶！”

“一个人跳得好有什么用，身边的人都是四肢不协调。”韩婷婷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小敏听不得韩婷婷这样说我们，问道：“韩婷婷，你说谁四肢不协调呢？”

韩婷婷明里暗话道：“谁找的人谁知道！”

“韩婷婷！”小敏气得一下子就冲到韩婷婷跟前，我和小凤好不容易才拉住了她。

我劝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赶紧把舞练好。”

“都觉得自己才是会跳舞的那个，别人都不会，还怎么练？”小敏拉起我们三个，“走，我们不跳了！”

我扯住小敏，说：“我们不能走。如果走了，这次的表演就彻底没戏了。其他班会看我们班笑话，你也很难和英子老师交代。”

“我同意小蓝说的。”小凤一副严肃的口吻，“是你拉我们进坑的，沓小敏你知不知道，这耗去的时间够我做好几本英语练习册了？”

小欣安慰道：“不要担心，我有办法。”她走到韩婷婷身边，说：“我们要按照舞蹈老师的建议去简化舞蹈动作，不然大家没办法跳这个舞。表演如果完成不了，对我们大家，对班级都不好。”

韩婷婷亦知这是最好的方法，问道：“那你，觉得要怎么改？”

小欣把我们所有人叫到一起，说：“首先，劈叉的动作去掉，除了你和我，大家都没办法下劈。”

我们都点头同意。

韩婷婷问：“还有呢？”

小欣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所有人托举你的动作也要去掉，因为大家都是女生，力气没有那么大。可以换成你站到两个人的腿上去，减少失误。”

韩婷婷撇了下嘴巴，略显不情愿地说：“可以。不过这两个人，我要选李小蓝和陆小凤。”

小凤不解问：“为什么是我们两个？”

“你不知道你们两个跳得是最差吗？”韩婷婷向我们翻了个白眼，“最后结束的动作太复杂，你们学不来。”

小敏气得想理辩一番，我揪了揪她的衣角，示意她无谓再作争论。

“死脑筋！”小敏狠狠地戳了我的脑袋一下，生着闷气独自走开了。

经过小欣的一番调整，大家的练舞渐入佳境。距离校庆晚会还有两天，英子老师特意来到我们练舞的地方探看情况。在看完我们的舞蹈后，英子老师很是满意，连连说“很不错”，夸我们选定的舞蹈主题很切合校庆的主题。

“老师，这个舞是我选的。”韩婷婷美滋滋的样子。

小敏接道：“大部分舞蹈动作都是小欣编的。”

英子老师听了不免吃惊，问：“陈小欣同学，你在跳舞方面看来很有天赋嘛。不过，学习上要是也有这样的悟性，就更好了。”

小欣听后尴尬一笑，说：“我会在学习上面多下功夫的。”

“那你们继续练吧，争取在晚会上给班里拿个奖回来。”

韩婷婷自信满满地：“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为班里争光的。”边说边开始组织大家开始练舞，两头不误。她把小敏叫了过去，问她：“服装、化妆还有道具这些东西，你找好了没有？”

小敏拍了下袋，说：“对喔，我都差点忘了！

韩婷婷气得双手握拳，说：“沓下敏，这还有两天就是校庆晚会了，你怎么可以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除了我们班，别的班级都提前穿上了服装来排练走位找感觉。小敏不知道，表演服装一般都要提前预定。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小敏慌头慌脑跑去向英子老师请了假出校去找。校附近就那么几家服装出租店，所问的店，要么已经没有服装可借，要么就是服装不合适。小敏想不到其他办法，焦灼得快要哭了。

我跑去找张纹，直觉告诉我，她会有办法。

张纹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对校外比较熟悉。”

张纹定睛看着我，那眼神让人发慌。

我解释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经常出入学校所以了解外面的情况。”

还是那股死亡眼神。

“不是不是。我其实想说，你家住在这城中心，所以会更熟悉外边的商铺。”

张纹揉揉惺忪的眼睛，说：“李小蓝，你知道的不少嘛，连我家住哪都知道。你还知道些什么？”眼里带着警惕的意味。

张纹的情况，我是从英子老师那里听来的。我无意八卦她的家庭情况，至于解释也只能留待日后解释。现在，我只想让她帮忙解决一件燃眉之急的事：“张纹，这件事请你帮帮小敏。”

“沓小敏，我是不会帮的。”张纹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就当帮你，你欠我个人情。”

知道要和张纹一起出去，小敏死活不愿意。她们两人之间似乎是“水火不相容”。

张纹对小敏直明利害：“只有我才能帮你找到服装，不要因为你一个人搞砸了整个班的节目。”

小敏素不喜欢张纹，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宜置气，只好说：“有这次没下回。”她瞪着站在张纹身旁的弟弟沓小裕，问他：“你来干什么？”

沓小裕说：“我也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