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罚打扫课室一周。这可把陈友和成远给乐坏了,放学后在操场上肆意地打起篮球来。小敏咬着牙说:“如果我是魔法女巫,我第一个就要把陈友和成远两个消灭掉!”她用力擦扫着地面,扬起厚厚的灰尘,把我们呛个半死。我一边咳嗽一边抄着黑板上的作业,吴昊拿着花洒在我座位旁边洒了一圈水,说:“吸太多灰尘对身体不好。”小敏听见了,说:“吴昊,你过来这边洒洒水啊,好多尘。”吴昊走过去的时候,小灿停住扫把说:“这里也有尘,你帮我洒点水。”这是吴昊到我们班来之后,小灿第一次和他说话。小灿是个话多的人,可见了吴昊,她却变得羞于言说。吴昊曾问我,小灿是不是我们几个女孩子当中最安静的一个,我说不是,他还不信。
暖黄的夕阳从窗里斜照进来,落在灰色的水泥地面上,干净无尘。陈天问:“你们扫完了吗?我要关课室门了。”
“等下,垃圾还没倒。”小敏指着课室后面满满一筐的垃圾,攥紧了拳头说:“陈友和成远两个还不回来。”
“我可以去倒,不过,谁能帮我抬一下?”吴昊主动跑到后面去。
“我帮你。”我和小灿几乎语出同时。
小凤对小灿说:“小灿,我们要回去了,你还要烧水煮饭。”每天放学后,小灿都要赶回家去给她的父亲还有几个弟妹热水煮饭。可最近,放学之后,她总要在课室里多留一会,直到我们开始上补习课,她才背起书包一个人回家。
我和吴昊,两人一前一后,抬着箩筐,走下楼梯。我低他高,我使劲抬高手,不让箩筐滑落下来。看我憋红了眼,吴昊说:“我有个好办法让你不用这么累。”
“什么办法?”
“把箩筐放到你头上去,顶着走。印度的妇女就是这样,头顶一切。”他作势要把箩筐放到我头上去,吓得我赶紧往一边躲,把他逗笑了,说:“你害怕的样子还挺可爱的。”他轻轻地哼起歌来,余晖映在他白皙的脸上,我低头听声。
“你会唱歌吗?”他问。
学校没有音乐课,我记得的歌,只有学前班唱过的那首歌。我唱了两句,他咯咯地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摇头说:“我说的不是儿歌,是流行歌。”他看我疑惑的样子,笑笑不说,继续哼唱着。箩筐在我们手里轻轻摇荡,我们沿着校道走到凤凰树下,二月暖春,它还没开花,只长出了满树嫩黄的小芽。阳光穿过修长的枝桠落下来,我抬头看天,轻薄的云纱飘在海蓝般的天边。
他好奇问:“这是什么树?”
“凤凰树。”我答。
他又问:“开花吗?”
“开,很漂亮。”
“学校里栽了一棵凤凰树,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特别的含义?那我倒是想到一句话,叫“飞上枝头变凤凰”。或许,这就是老师对我们的期盼吧。
听了我的胡乱解说,吴昊一脸认真地问:“这学期的竞赛,你有信心吗?”
我摇了摇头,问他:“你呢?”
“应该没问题。”他一脸轻松,“你是不是担心英语?没事,我帮你补习。”
“竞赛不用考英语。”
“哦。”他挠了挠头,说:“那你得帮我补课,语文和数学都要。”
我略显为难地说:“我数学不好。”
“那就语文,你教我!”
我正要拒绝他来着,一个篮球从篮球场上横空飞来,“啪”地把箩筐撞翻在地上,垃圾倒了一地。
是陈友和成远。
我心里的怒气冲上头来:“陈友成远,你们太过分了!”
陈友扶起箩筐,说:“不是故意不是故意,这纯属意外。”
“是他们自己走路不带眼。”成远的脸上不见半点错意的痕迹。
吴昊站出来说:“是你们不对,你们要道歉。”
“道歉?哼,真好笑。”成远斜着眼睛,指着吴昊,“不要拿城里人的那一套出来炫耀。”
“道歉。”吴昊忽地站近到成远面前,俯看着矮他一截的成远。
成远不服输,抻直了脖子和吴昊对视。
“和气,要和气。”陈友拉开成远。
我怕他们两个打起来,对吴昊说:“课室要关门了,我们去倒垃圾。”
“这垃圾是我们的!”他抢过箩筐,推着陈友,说:“走,倒垃圾!”
陈友一脸地不愿意:“你不是吧,干嘛抢着倒垃圾啊.......”
我恨不得有双大长腿,把成远一脚踢飞上天。
看我气得鼓成包子的脸,吴昊笑出声来,说:“你这么生气啊?”
我不解地看着他:“你不生气吗?刚才我都怕你们打起来。”
吴昊问:“你觉得我们谁会赢?”
“你打不过成远。”我打量了一下吴昊,“你虽然比成远高,但是你瘦。成远是矮了点,但是他力气可大了。”成远每次用手撑着桌子挡在座位过道的时候,我总推不开他。
“那可不一定。”吴昊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
“那我也不想你们打架。”
“为什么?你担心我们谁会受伤?”吴昊的嘴边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