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老师给所有人发了新书,我也拿到了。书本由原来的彩色变成了灰色,我们也迎来了不一样的学习。
叶子老师每天比我们早到学校,早读课的时候总来巡视一番,看我们有没有认真读书。只要我们不认真读书,她就会背着双手悠悠地说:“这厕所该派人去冲一冲了”。大家一听,立马就精神了。这天叶子老师正在台上给我们讲作文课,“啪”的一声,把所有人吓了一跳,天花板上掉下来一块泥块,掉在后面垃圾桶旁边。
叶子老师放下书本,从讲台上下来,一脸担心问坐在后面的同学:“有没有被砸到?”
同学们摇了摇头说没有,叶子老师才放心地回到讲台上。她嘱咐我们说:“以后大家要注意一下天花板,在课室里不要跑,免得把泥块全震下来。”
我们昂直脖子,紧缩着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整个天花板可见一条条纹裂,有的地方鼓起了一大块,松掉了,露出黄色的沙石来,上课的时候,时不时会有一些小沙泥飘落下来。课室上面就是楼顶,每到下雨时,雨水从上渗流下来,天花板的顶角长出了绿色的青苔,如细小的藤蔓爬在灰白的墙上。叶子老师讲一会课又抬头瞄一下天花板,生怕再有泥块掉下来,脸上写满了担心。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她才松了一口气,叮嘱我们不能在课室里大跑大叫。
“收作业收作业!”我拍了拍讲桌,催着同学们把上周写的周记交上来。自从有了作文课后,三天写一次日记,一周写一次周记,陈友和成远两个大懒鬼猛地翻开作文书,摊开作业本来抄。
“陈友、成远,交作业。”作为小组长的小欣伸手想去拿他们作业本,被他俩死死护住,说:“等会等会,我写完这几句。”
快要上课了,我才懒得等他们,走下去一把抓起他们的作业本往课室外走。成远张开双手挡住我说:“把作业本还给我。”
“不给,谁让你没提前做好。”他们每次都这样,老师说了这只会让他们变得更懒。
陈友握紧了拳头,竖起来说:“给不给?”
我有点怕,但也不示弱说:“不给!”
我们两个的眼睛里都跳动着霹雳吧啦的火星。
“算了算了,我们不跟女生计较。”成远把陈友高举在我面前的拳头拉下来,“走,我们去打篮球。”
打篮球?下节课明明是英语课,他们两个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简直是无可救药。
我从教导处一出来,小敏她们就拉着我往操场上跑。
“要上课了,我们等下了英语课再玩吧。”我想往回走,却被小灿一把拉住说:“英语课改为活动课了。”
“谁说的?”我根本没有听到要改课的消息。
小敏鬼马一笑说:“班主任啊,下课的时候我们在走廊上听到她和英语老师说的。”
在和学习无关的事情上,她们几个就像一部小灵通一样,消息总是快人一步。
文老头放我们出操场后,立马就把大铁门关上了,以防其他班的学生偷溜出来。整个操场上只有我们三年一班的学生,同学们高兴得像出笼的鸟儿一样,欢蹦乱跳的。我们在大铁门旁的矮竹树下围成一圈,玩起了踢毽子。
“小敏,接!”我把毽子踢给了小敏。她大长腿一伸,侧身一踢,“嗖”的一下,毽子飞出老远,卡在了校长办公室的窗框上。
我冷汗一冒,心想怎么办。小灿想直冲过去把毽子拿回来,我担心她的冒失被发现就惨了。小敏说她跑得快,可她太高了,很容易被看到。小欣胆小,咪琪说她眼睛不太看得清,我不知道该和谁去拿。
“我去帮你们拿。”一个清瘦灵动的女孩走过来说,是小凤。
看着她笃定的眼神,我觉得比和其他任何人去都靠谱。
我们弯着腰,蹑手蹑脚走到窗户底下,却听到熟悉的说话声。好奇心使我小心翼翼地往上伸直身子,往里一看,是叶子老师和校长。
“校长,今早我们班课室的天花板上又掉下来一大块泥块。”叶子老师站在校长办公桌前。
校长推了下眼睛框说:“这课室陈旧了嘛,总会掉点土掉点灰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学生上课很危险,是不是应该叫人过来修整一下?”
“学校财务资金紧张,没有闲余的钱。”校长头也不抬,拿笔修改着手中的文件。
“我听说,上个月学校向教育局申请的专用款项已经下发。”
“叶老师!”校长把笔一放,“你做好教学工作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无须你操心。”
......
我从窗台上慢慢抽回身子,不敢再往下听。
走回操场的路上,小凤问:“老师和校长是不是吵架了?”
“嗯。”我答她。大人之间的说话语气重成这样,我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有时候父亲和母亲,也会有着类似的争吵。
“小凤,刚才的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好吗?不要告诉其他人。”
小凤好像和我心灵相通,点了点头。我们成为了彼此可靠的朋友。
回到矮竹树下,我想着天花板上掉落的泥块,想着叶子老师和校长刚才的对话,心思丢了一半。
“啪!”前方飞来一个篮球,直直砸在了我的脸上,血从鼻孔流了出来,整个人晕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