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宝贝,怎么接通之后一直不说话?”
叶亨微微皱起眉头,但是语气却依旧很温柔。
电话那头颂诗白的呼吸声很错乱,他很敏锐的感知到颂诗白极度不稳定的情绪,可是不管他怎样问,颂诗白就是连一句他不肯说。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颂诗白这么不稳定,这让他更加担忧和焦急。
叶亨看了一眼快要到六点的时钟,按响了助理铃声。
那头的颂诗白终于回过神,他急忙掩饰自己错乱的呼吸声,故作无所谓的笑了两声,想说些什么,结果一开口又沉默了。
温堪很快进门,叶亨对他指指墙上的钟,又拿起自己桌边的车钥匙挥了下,温堪了然于心,叶总这是要下班了,还要自己开车回去。
颂诗白一句话不说,反常的不行,叶亨心里面一阵担忧和烦躁,却还是好声好气的安抚他:“宝贝,我今天下班早,我去接你好不好,不用助理接你了好不好?”
只有颂诗白十八岁还能被这么哄,颂诗白突然感觉鼻头很酸,他抖着声音叫他:
“叶亨。”
叶亨大步流星的走出办公室,很快走到电梯前,对他耐心的回应道:“怎么了,宝贝?”
颂诗白哭着腔,声音粘成一片:
“我好想你。”
叶亨进电梯的动作猛得顿了一下。
他站了一会儿,心酸得简直跳不动,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提不上劲。
良久,他才低哑着声音,回颂诗白:
“我知道。”
颂诗白一听这句话,更是哭得不行,所有人都去吃饭了,只有他在打电话,旁边空无一人,他终于有机会可以将这一天的烦闷和痛苦淋漓尽致的对着叶亨宣泄出来,他一抽一抽地哭着,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颤。
叶亨前所未有的懊悔起来,他觉得让颂诗白住宿一个月的决定简直糟透了,他的心肝再这样下去会哭坏——
“我马上去接你。”
叶亨几乎从电梯里面跑出来,前台本来昏昏欲睡的等着下班,瞬间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跑起来的叶亨。
她新奇地一拍旁边的同事,转个头的功夫,叶亨又在门口怔住了。
电话那头的颂诗白抖着声音,哭着对叶亨:“别来接我。”
叶亨面上划过犹疑,但很快那点犹疑就褪了下去,他没有再犹豫,继续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叶亨只说:“你这样,我不放心。”
颂诗白委屈巴巴地:“你现在不是很忙吗?”
叶亨突然想到自己还身陷“经济危机”中。
……真是一个又一个的回旋镖。
他没心思让颂诗白继续难过,毫不犹豫的卖了陆成:“一家医药衍生公司出了点贪污问题,早就已经解决了。”
颂诗白这才恍然大悟,他一边哽咽一边:“呜……我以为你要和我们家一样破产了……”
叶亨听见他的话,敏锐地感到一点怪异。
颂诗白很不喜欢提自己的过去,因为那的确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今天怎么这么反常的提起来了?
他安抚颂诗白,说自己在开车,有什么话等回家再说。
颂诗白紧急叮嘱他:“你要有假条!我们的老师开假条很困难的。”
叶亨根本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他利索的给车转向,安抚颂诗白:
“没事,我找校长开。”
颂诗白浑然不觉哪里不对,安下心来。
“那你好好开车吧……”
“等下——”叶亨突然叫停他,“现在回宿舍把行李收拾一下,我们不住宿了,以后都走读。”
颂诗白心里也不太想住宿,他呐呐地:“我们老师不批走读条,她要骂的……”
叶亨没觉得有什么,他说:
“没事,我和校长说。”
颂诗白心里舒坦了不少,这回真的和叶亨道别了。
叶亨这头,在颂诗白挂断之后,他很快又给温堪播了电话。
“嘟——喂,叶总,有什么事吗?”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叶亨凝眉看着前面的路,对着温堪说:“温助理,去市三中校长那里批请假条和走读条,给陆成打电话收拾颂白的行李,打探一下今天颂白教室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今天情绪很不对劲。”
温堪心想才住一天怎么又要不住了……但他没敢说,只是将叶亨的话在心里面一一记下,对着叶亨道:“叶总,我知道了。”
叶亨“嗯”一声,挂断了电话。
红灯到了,叶亨停下车,他没有趁着这个空隙看手机的习惯,就随意地打量起十字路口两边的建筑。
突然他目光一凝。
左边楼上面写着大大的“郑森家具”。
他微微眯起眼睛,觉得莫名眼熟。
绿灯亮起来了,后面的车响起来喇叭,叶亨收回目光,再次将车驶了出去。
他若有所思的开着车,良久之后,才突然“啧”了一声。
他想起来了。
伯父欠的债务里,好像有这个人一份。
当时他当时正忙着扩展自己海外的公司,又忙着带状态已经坏到谷底的颂诗白,所以只是重新将伯父家的房子买了回来,但是忘了这个人用曾要他伯父的房子抵债务。
他将车停在一家大型超市前,准备给颂诗白先买点喜欢吃的东西,住着一天小颂白都得饿瘦了。
至于那个郑什么的,他满不在乎的想,也不是什么超大型企业,又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企业,繁都有那么多能做好家具的企业——
——他们来日方长。
“学校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李乘愤怒的敲着桌子,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你尊重过我吗?!你尊重咱们学校吗?刚开始的时候和我说住宿,我同意了,你以为学校的床位那么充裕吗?我给你报批得审费了那么久的劲,你今天跟我又请假!又请求离宿的!我不可能给你批!”
颂诗白好像很胆怯的缩着脖子,在心里面暗暗地:谁需要你批了。
而且他们学校什么时候床位紧缺了,一直都是多的不行,他们学校就是市里面的学生多,所有走读的多,怎么就床位紧缩了。
但是他的确出尔反尔的太快了,所以也没有什么怨言,只是不作声的听着。
“你看看今天来的那个市一中的学生,你看看那个学生,今天问了我好多问题,再三给我保证,绝对不会拖大家的后腿,人家拖什么后腿,你看看人家的觉悟,你再看看你自己!”
颂诗白目光冷起来,他终于抬起眼睛和气势汹汹的李乘对视。
李乘被他这个表情唬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地躲闪开,等她又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吓到,更加怒不可遏起来。
她感到非常荒诞一样摇着头,愤怒的对着他,“你很不服吗?”
颂诗白笑了,目光却冷冷地,他勾着一边嘴角,半边颧骨随着他勾着的嘴角而耸起来——这是一个很刻薄的表情。
但他对着李乘说的话却是真心诚意的:
“我有什么不服的呢,我希望这位好同学,可以节节高升,可以在学习成绩上轻松的碾压我,有思想觉悟的人就应该配得上好未来。”
李乘被他的表情挑衅到,又被他这一出搞的莫名,皱着眉压着怒气打量他。
颂诗白还是笑着,他靠近了李乘,压低声音,很真诚地继续问着:“所以,李老师,他今天的摸底考试考的有我好吗?”
李乘的脸一下就阴下去了。
她终于遏制不住自己的怒气,猛得起身,指着颂诗白的鼻子:
“你什么意思颂诗白?!你什么意思?天啊人家今天考不过你,明天就考不过你吗?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大的口气?你难道因为学习成绩好所以看不上其他的学生吗?年纪轻轻就这么攀比?!”
颂诗白被他指得表情无辜起来,他很胆怯一样后退一步,对着怒发冲冠的老师小声道:
“可是,是老师您先拿他和我比的啊?”
李乘一塞。
随后她像想到什么一样,冷笑一声,反而好像不生气了一样,她抱着自己的手臂笑起来,对着退缩的颂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