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和吞白对视,伸手把衬衫上的褶皱抻平,谦谦君子一般对吞白一笑,步伐款款的走出去——
——同手同脚。
他僵硬一瞬,硬朗的脸有点绷不住,他抱歉一笑,为了防止出错,打算将手揣进裤兜。
他一伸手——
——没插进去。
吞白表情复杂的把目光从这个笨手笨脚的装男那里移开了。
白及洲哪怕如此也没有丝毫窘迫,他咳嗽一声就缓解了自己的尴尬,很快调整自己步伐稳稳的走上前。
吞白不太高兴,想不明白面前这个狗模狗样的人,和这个向他而来的人模狗样的人有什么目的。
白旷兴高采烈的在吞白面前站定,他整个人比吞白高太多了,山一样把吞白遮蔽起来,吞白身高也不算太矮,诚实的来讲有179,不诚实的来讲在180和185之间浮动,可是白旷实打实的得有188左右,对他这种在身高上谎言卓著的人很不友好。
他皱眉后退一步。
“你们干什么?”吞白眉毛下压,看着眼巴巴的两个人,莫名感觉气氛不对。
白及洲看似情绪稳定的看着他微笑,但是实际上他的灵魂已经出窍了,在他脑海中刚才失误的场景反复上演,他插在兜里面的手都变得冰凉——他自然没有听到吞白的问题。
白旷的脑袋不好使,他只顾着看吞白了,根本没顾上去听他说话。
两人不应答,吞白心里就开始打鼓,他眼睛一眯,突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
等一下,他们怎么找到他的?
他琥珀色的眼睛一暗。
不会是跟踪?
而且为什么一开始说羞辱他的话,现在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脸讨好?
他们两个的反应也很不对,他们为什么这么慌张?
吞白眯眼,脑海中划过了一万种猜测。
是绑架还是谋杀上位。
还是两者都是?
他的手腕承受不住箱子的压力一直在抖,而面前两个人一个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一个人有眼力见的想要接过去,他脱力失手,将箱子扔在了白旷和自己之间。
白旷一愣,以为自己被讨厌了,敏感的青春期三岁儿童大受挫败,他垂下脑袋,刚才的哈巴狗劲都没有了,转头丧眉搭眼地后退好几步来到白及洲身后。
吞白被少年的脆弱惊呆了,他看着这个委屈巴巴的“坏人”,后知后觉自己成为了真正的坏人。
他虽然不喜欢这两个人,但是他真的没有虐待动物的习惯啊!
两个人,一个直勾勾的看着他,一个偷偷摸摸的看着他,没有人回答他,吞白心中疑惑更甚,只能再次问一遍。
“你们干什么?”
白及洲终于回过神,他装模作样的礼貌一笑,吞白鸡皮疙瘩起了一片,白及洲丝毫没有感觉到,自顾自的彬彬有礼:“我想问一下你的三天任务报告写完了吗?我们可以帮助你。”
“你在装什么?”吞白有话直说,他厌恶的往后退一步,毫不犹豫的翻小账,“你前几天还说我不是正常方式上位的呢?”
“……”
白及洲伪装失败,凭借强大信仰感控制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当时心直口快,我们毕竟是要共事很久的同事。”
“同事你大爷,”吞白面无表情的骂人,白及洲和白旷都被他和外表违和的粗口给吓愣住了,吞白又毫不顾忌形象的翻了一个白眼,接着讽刺道:“谁和你是同事,我不和不知道是不是正常上位的人一起合作。”
真的很记仇。
白及洲用破碎的内心感慨。
白旷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会儿,转头贴近因为吞白的话而悲伤的白及洲,真诚的感叹到“不是,他怎么翻白眼都是漂亮的啊?”
白及洲刚被吞白怼得哑口无言,又被白旷雷了个五雷轰顶,他控制不住的翻了个白眼,结果白旷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拍他的胳膊——
“——你看,你翻白眼就不好看,人家翻白眼就好看。”
白及洲:“……”
吞白:“……”
白旷丝毫不在意两个人的尴尬,自顾自的高兴分析着:“我知道为什么了,你翻白眼的时候很刻薄,你的整个面部肌肉都散发着不屑——就是很欠揍,但是吞白不一样,他翻白眼的时候面部没有特别明显的肌肉变动,只是嘴角向下——就像在撒娇!”
刻薄的白及洲受不了他了,他似乎很耻辱一般侧开身子隔开了白旷,而撒娇的吞白也对白旷忍无可忍,他努力克制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怕再被人分析,冷声道:“你脑袋不好使吗?”
白旷诚恳道:“的确,我有这个问题。”
吞白:“……”
他突然很羞愧,刚想道歉,结果白旷再次快乐道:“因为我才三岁啊,所以我的脑袋没有你们这些活了很多年的好使,我成长起来这个问题就好了。”
吞白:“……”
旁边经过的路人震惊的看向他,又转头看向他旁边陪同的监护人白及洲。
白及洲:“……”
“别再发疯了好吗?”装无可装无需再装,白及洲冷漠本性大爆发,二话不说将白旷团巴团巴扔进车,白旷徒劳的高声呼喊,吞白裝看不见的瞅向路面。
白旷忙完一切神清气爽,不再装大尾巴狼,他转头直接去拿吞白扔在地上的快递,吞白一愣,“你干什么?”
“上车,”白及洲没有回答他,再次转身去搬另外一个箱子,吞白狼狈的跟着他团团转,生气的直接抓住他的胳膊。
“喂,我问你干什么?”
吞白的手很软,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甲床完美,他皱起眉头,看起来很不悦的样子,阳光经过白及洲才倾泻在他的身上,用最偏爱和合适的光将他垂下去的睫毛都照亮。
白及洲看向吞白拉着他的手,白里透粉惹人怜爱,他没有什么表情,深邃的眼睛原本应该自带深情特效,但是他的五官太锐了,将眼窝拉出来的深邃都中和了,所以当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其实是很唬人的。
但是吞白丝毫不害怕,他卷着白及洲的袖子又抓一把,抓的牢牢的,白及洲莫名心情好起来,他笑了起来,这是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因为这个笑很适配他刻薄的面部肌肉。
“上车,去我们家,我们讨论一下任务进度。”
吞白不喜欢这种命令式的口吻,他强硬的想去从白及洲手中去夺箱子,白及洲不让他拿,侧开了身子。
吞白不得不贴近他,两个人追着走,可是两个人身形差距太大了,白及洲差不多和白旷一个样子,甚至比白旷还高,而且他的肌肉也比白旷结实。
绕就好几圈后,吞白已经有点恼火了,男人结实的肌肉近在眼前,他磨牙霍霍,“嗷呜”就是一口。
白及洲痛苦面具,控制不住的抬头懈力。
吞白狼狈的抢过箱子,人高马大的白及洲被他用铁齿钢牙制服了,他威胁地冲白及洲呲牙,恨声道:“这就是造我谣的下场!”
白及洲正痛不欲生,他感觉吞白这一口得把他的肉都咬穿了,他火气控制不住的上冲,在他身体里辗转了三天的沉痛记忆再次浮上心口,他没多想直接去怼吞白,“我没有造谣,我都看到了!”
吞白一愣,奇怪道:“你看到什么了?”
他觉得莫名其妙,越想越生气,第一次见面不帮他就算了还造谣他,现在不二不说又把他的箱子直接拿走,居然还有大言不惭的——
“我那天在上楼的时候看到你了,你跟着来的男人举止异常亲密,你敢说没有什么吗?”
吞白一懵。
白及洲控诉完他,浓眉紧锁,又痛苦的嘶哈嘶哈。
他想起那天的事还是很生气——
“非常谢谢您的肯定,我一定会尽力完成接审总官的任务的,我会坚决为人类利益思考。”
白及洲长身玉立的挺拔在两方特设监狱总执行官的办公室里面,逢惜才带着老花镜,花白的头发凌乱的在头顶盘踞,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郑重其事的刚想嘱托些什么——
——“逢老头,我把我的大宝贝给你带过来啦!”
一个清秀俊朗男人闯进屋中,他上身白半袖,下身牛仔裤,底下穿着的还是拖鞋,他豪爽的笑着,手上还拽着一个小孩。
被他拉着胳膊的小孩穿的比他能入目多了。
他穿着花色的休闲衬衫,下身是一件大品牌的阔腿裤,小脸埋没在前面男人的背影当中,所以白及洲没有及时看清楚他的脸。
他心下奇怪,却很快辨认出来这个长相清秀行为豪放的人,就是他们口口相传的地府通行执行总官——沈窑。
白及洲很快和沈窑打招呼。
“您好,沈执行。”
沈窑进屋的时候就发现了屋子里面有人,他冲白及洲豪爽的笑,回他:“你好啊,小朋友。”
逢惜才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又不敲门直接进——”
“别计较,”沈窑为他的情绪自作主张,干脆果断的打断他,“我来给你介绍我身后这位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