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萧锐锋倒是没来烦沈青,可小福子却急慌慌地跑过来,哭唧唧地说翠环和春秀因为薅秃了好几只鸡鸭被老嬷嬷抓了,据说要挨五十板子。
沈青大惊,心想沈青鸾当初就是被五十板子送去西天的,翠环和春秀那两个瘦小的丫头估计连二十板子都挨不过。
他在慌乱中忽然想起了萧锐锋,恨恨的撸起袖子钻进了小厨房。
可点心做好了,那个该死的家伙却没来。沈青急得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巴望了好几个时辰,简直快要变成望夫石了。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人。
天色将晚时,他实在没了法子,便对小福子说:“你认识总管太监高憧明吗?你去给他带个话,就说我有事要见他。”
小福子一惊,不知主子何时跟那个瘟神爷如此熟稔,不过他也来不及多想多问,迈着小短腿就跑了出去。
沈青坐在石墩上,不禁想,平常这个时候虽然萧锐锋看得他哪哪都烦,可他也能做出好几个小玩意了,哪像眼下这般紧张兮兮地巴望一个人影,什么事都做不了。
他正沮丧地想着,忽的瞧见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欣长身影,悠悠踱着方步朝他走来。
“督公!”沈青腾地站起来,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萧锐锋,质问似的道,“督公去哪了?怎来得这般迟!”
萧锐锋却负着手,神情淡淡道:“自是给万岁爷办差去了。”
沈青立马就被噎了下,不过救人要紧,他也不想绕圈子,赶忙将点心盒子塞给了萧锐锋,恳求道:“求督公帮忙救救翠环和春秀吧!她们一早就被嬷嬷抓了要挨板子!”
萧锐锋的眉眼线条本就冷硬,似乎是见惯了宫人被责罚之事,语气漠然道:“可她们偷了东西,合该被罚。”
“鸡毛、鸭毛而已!本就是宫中的无用之物,如何值得两条人命?!”沈青本就等得肝火旺,如今彻底失了耐性,厉声反驳道。
萧锐锋被眼前的小烈马取悦了,他爱极了这幅气冲冲的狐狸眼,下意识地顶了顶犬齿,想起了在狱中如困兽般的少年沈青鸾。
他的眉眼线条不自觉的柔了几分,微微扬起了下颌,语气倨傲:“既是无用之物,你偷来作甚?”
他故意将“偷”字咬得重,沈青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炸了毛似地怒道:“不是偷,是废物利用!”
见萧锐锋将头歪了歪,他又解释道,“我是说,我怕冷,想将那些羽毛做成御寒的冬衣。”他说完还用细白修长双手比划着抱了下自己,却听对方道,
“我也要。”
沈青以为自己听错了,定定的看了看萧锐锋,试探又委屈地道:“可我都给你一盒点心了……”
“都要。”
萧锐锋将点心盒子颠了颠,恶霸似地道,“救两条命得花大价钱。这盒点心是定金,入秋时我会来取冬衣。”
沈青被这突如其来的讹诈气得嘴角直抽抽,却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临了,他认命却也别着一股劲道:“那我需要更多鸡鸭毛,你能弄到我就给你做。”
“一言为定。”
萧锐锋回得爽利,许是得到了一大盒逞心的点心,这次走得倒也干脆。
沈青不可控制得朝那背影又竖了好几回中指,那健实挺拔的背影顿了顿,就在沈青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时,萧锐锋的肩膀微不可查的颤了颤却没回身,继续迈着长腿慢悠悠地走远了。
沈青方才吐出一口气,不一会,两小只就劫后余生般哭唧唧的回来了。
接下来的好消息是御膳房隔三差五地就将鸡鸭一笼一笼地往素心院里送,坏消息是沈青有了拔不完的毛,天天薅得眼都红了。
他以前一直以为新帝最可恨,可现在他的诅咒名单上,督公不出意外地成了榜一。
“高憧明”这个名字被他变着花的夹杂了各种祖安问候,可他却只敢在心里念叨,因为大多时候,萧锐锋都静静的坐在他身边,边喝茶吃点心,边看公文,累了就看看满身鸡鸭毛的沈青拔毛劳作,以此当消遣,甚至在沈青被绒毛搔得连打好几个喷嚏时笑出了声。
沈青总会气呼呼地问:“好笑么?”
“不好笑么?”萧锐锋总答得十分欠抽。
后宫的男女妃嫔们娇花似的巴望着,可却整日整夜地看不见新帝的只身片影,只得幽怨地独自开着,可他们新帝的心情却是无比愉悦,就连上朝时也和颜悦色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