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徒手调整齿轮角度,用衣角擦去氧化层,甚至拆下自己的皮带扣当临时发条。
金属扣背面有根细长的固定针,他哆嗦着往发条断口处插。
太他妈魔幻了。
他一边调整角度一边在心里哀嚎。
前天还在宿舍通宵debug,现在居然用Playboy皮带扣修留声机?
早知道穿越,他该去蓝翔学挖掘机!
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后背全湿透了,但他不敢停。
因为周砚就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他,手里的枪管已经不挑胶带了,只是时不时转一圈。
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许的不耐烦。
“好、好了!”齐小川终于直起腰,手指被铜片割了好几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他颤抖着摇动把手,留声机发出“吱呀”几声,然后竟然真的传出了婉转柔美、悠扬动人的旋律。
虽然有点走调,但确实在运转。
周砚挑了挑眉,起身走到留声机前。
他弯腰查看时,齐小川闻到他身上有硝烟混着檀香的味道,诡异又压迫。
“确实修好了。”他轻声说,突然一把掐住齐小川的后颈,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在哪学的?”
齐小川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不敢反抗,“学、学校,我在美利坚留学。”
他胡乱编造着,感觉周砚的手指越收越紧,眼前开始冒金星。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时,周砚突然松了手。
齐小川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听见头顶传来冰冷的声音:“关地牢。”
一旁的白青却露出了一脸和煦的笑容,询问道:“少爷,要不,让我先上个刑?”
“我保证,一定在断气前让他吐出实话。”
说话的少年顶着张人畜无害的脸,却说着最狠厉的话。
齐小川一抖擞…麻了,这里就没一个正常人!
他怀疑自己进的不是周府,是地府!
“不急。”周砚用帕子擦着手,眼神晦暗不明。
青龙帮二当家屋内,独眼单手撑着榆木桌角,喉间喘着粗气。
死里逃生捡回一命,此刻回想起来,脊背仍贴着冷汗涔涔往下流。
周砚那小子,是怎么知道他今天去那里的??
独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次差点就回不来了。
此次行动是瞒着大哥做的脏活,纵使怀疑队伍里混了耗子,也只能将这口带刺的疑团生生咽回肚里。
原以为那头护崽的老狼没了,剩下的小崽子不过是砧板上的嫩肉。
谁料乳虎獠牙竟比老狼更锋利!
“呸!”独眼布满血丝的双眼迸出毒火,“迟早送你下去陪你那短命的老子!”
另一边,周府里,齐小川最终被拖出去了。
地牢的石阶又窄又陡,他被推搡着往下走时,膝盖磕在凸起的石棱上,疼得连连倒抽冷气。
潮湿的霉味混着某种腐败的甜腥气直往鼻子里钻。
越往下走,那味道就越浓,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掐他的喉咙。
“进去!”
身后的壮汉猛推一把,齐小川踉跄着扑进牢房,掌心按在湿冷的地面上,黏腻的触感让他瞬间缩回手。
借着墙上火把的微光,他看见掌纹里沾着黑红色的污垢,分不清是血还是铁锈。
呜呜呜~谁家的好人会在家里建地牢啊!!
铁栅栏“咣当”合上时,远处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声音不似人声,倒像野兽垂死的哀号,在幽闭的地牢里层层回荡。
齐小川浑身一抖,后背死死贴在墙上,粗糙的石壁磨得他生疼。
“说!把东西藏哪了!”
皮鞭抽.打在□□上的闷响隔着好几间牢房传来,每抽一下都伴随着那人变调的惨叫。
齐小川捂住耳朵,可那声音还是顺着指缝往里钻。
他听见铁链哗啦作响,听见烧红的烙铁按在皮肉上“嗤”的声响,甚至能想象出焦煳的肉味在空气中弥漫的样子……
墙角有一滩未干的血迹,几只肥硕的老鼠正趴在那儿舔舐。
其中一只突然抬头,绿豆眼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齐小川这才发现它嘴里叼着半块血淋淋的肉片。
“呕——”
他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吐出几口酸水。
隔壁牢房突然传来铁链拖动声,一个沙哑的声音贴着他耳后的石壁传来:“新来的?”
齐小川差点惊跳起来。
石壁上有道裂缝,半张漆黑不辨雌雄的脸正挤在那里冲他笑——那人右眼是个血窟窿,左眼却亮得吓人。
“我、我……”
他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架,舌尖尝到了铁锈味,可能是自己把嘴唇咬破了。
“周阎王抓来的?”那只独眼转了转,“上个睏侬搿间额,今朝早浪横里拖出去额……”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突然响起脚步声。
独眼立刻缩回黑暗中,快得像道鬼影。
齐小川蜷缩到离栅栏最远的角落,看着火把的光影里走来两个穿黑衣的狱卒。
他们拖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形,所过之处留下长长的血痕。
“哗啦——”
一桶盐水泼在对面牢房的犯人身上。
那人被吊在刑架上,已经看不出人形,此刻却爆发出新的惨叫,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齐小川死死咬住自己的拳头,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开,才忍住没叫出声。
地牢深处传来新的惨叫,这次还夹杂着求饶声和骨头折断的脆响。
他的手指还在流血,但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齐小川哭腔呢喃。
他想起了刚才那台老旧的留声机,那明明是三十年代才有的款式,还有这些人的穿着打扮、说的方言……
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
该不会是……给他干到民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