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镜察觉到对方稍凉的指尖划过她唇角,夹杂着呵气如兰的挑弄。
女子生得一派明媚动人,笑起来,长睫沾染春日浮尘。
视线停滞,一切思绪都随风而止。
只因对方啜饮上她唇,触感轻软细腻。
女子表面游刃有余,可技巧生疏得紧,很快便被占据上风。
视野里只剩下自己被红剑穗困住的双手,还有枕在松软桃瓣上,双颊染粉的绯衣女子。
司镜知晓,她似乎正胸口起伏,不知所措。
可所有感官都像蒙上一层白雾,是此刻的她无法感知的。恍若含冰饮雪,毫无滋味。
那人却忽拉她衣襟靠近,眉眼盈着水光,嗓音稍有委屈,“你咬破我了,很痛。”
“……”司镜不知自己答了什么。
“真笨,不是已经有了心么?”女子弯唇,手心覆在她双眸,示意她闭眼。
“那我教你呀。”
胸口正焦灼、毫无频次地跳动着,期间流转在周围无数纷飞的桃瓣,好似都成了点燃薪柴的焰火。
司镜依言闭上了眼。
可再睁眼时,桃树不再,视线中仅存对方妖冶腥红的眸子。
仍是在笑的,却含着浓厚嘲弄意味,“现下,可知道了么?”
痛意深入骨髓,如坠冰窟。
周围弥漫着血腥气,绯衣女子嗓音轻柔,却在不留情面转动手心里的匕首,一点点挤压、剜转,没入她左胸。
司镜猝然惊醒,视野仿佛还停留在梦境中,模糊失焦。
她紧抿一下唇,起身坐直,识海昏沉,才迟迟发觉,眼下已是薄暮。
怀宁摇晃疲惫的枝条,嗓音有点惺忪,“这次睡得久些,映知,你……”
话说到此,才发觉,原本松懈舒展的人,此刻早已遥遥撤出几尺远。
微垂着头,额角沁出薄汗,面色苍白。
趁怀宁仍怔然之际,她轻声开口:“师叔,时日不早,我该走了。”
怀宁知道对方性子疏离,不愿说的事,无论如何都会是个秘密。
只好微叹一声,“近期还是不要再接触妖魔了,好生休养几日为上。”
司镜颔首,示意知晓。
踏出几步,她忽然想起什么,“师叔,师尊今日出关。你苏醒一事,可要告知……”
“不要!”怀宁格外抗拒,枝叶颤抖,顿时又落下一场桃花雨。
“不要不要!那酒蒙子,最好离我远些。”
不是扯她的头发酿酒,便是醉了发一通疯,沿着她爬上来,赖着不肯走,央她讲什么话本故事。
司镜唇色稍白,此刻却转瞬即逝扬起一抹弧度。
“知道的。”离开庭院前,她回。
日头沉沉坠入云层,透出几分迷蒙,云雾缭绕间,郁绿峰又落下一层薄雪。
梦魇也如掠过脸侧的风般,消散在眼前耳边。不知多久,便会忘却。
司镜踏上佩剑,一路默念归霁咒,将山径扫除干净。
路遇晚修结束的弟子,纷纷仰头朝她问候,叽喳脆语,“师姐好!”
“师姐我们下节课可以学御剑了嘛?”
“你先筑基再说。”
“呜呜呜别骂啦。”
司镜点头表示赞同。
一一和年轻面孔们示意后,才先行离去。
初春时节,风也渐趋温和,抚过少有雕饰的剑柄,带动褪色剑穗下的流苏轻摇。
恰在此时,传画玉简亮起。
司镜轻捏,开口问询:“元苓,素素?”
等了几息,也无人回应。
玉简也并未如往常般流逸出画面来,流云纹路划过忽明忽暗的青色灵力,陡然熄灭。
灰色裂痕自中央迅速扩散,薄薄一片玉简,在她掌心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