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金挽着曲缚的手,眼神偷偷往四周望。
进了普陀寺首先看见的是一个巨大的放生池。中间有一座昂扬的鲤鱼石雕。沟壑交错,刻画的栩栩如生。
填金每年都和张焉来这儿放生小王八。如今看到这池子里的王八数量又增多了,心里感到很高兴。
有个癞头的小僧拿着网去捞水藻。填金几步上前去同他攀谈,三言两语问到了送子观音庙。曲缚本身不爱多说话,与人攀谈他是心悸的,所以便在一旁充当透明人。
小僧今年十一二岁,心底藏不住事。
填金笑意盈盈的。
“小和尚,这普陀寺怎么突然翻新了?我记得前几年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儿啊。”
小僧摇头晃脑。
“非也非也,这怎么能叫翻新呢?佛祖说过,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我们只是还原普陀寺的原貌罢了。”
“你们香客前来上香,心情也更爽利些。”
填金抬手指了指放生池。
“你们这池子里的王八没了又添,却始终不见满。若是真的不增不减,那早该有个百年大王八了。”
“小和尚,你总不该说佛门面前,还能死掉生灵吧?”
小僧快速的眨了眨眼睛,背后冒出一堆冷汗。看着填金弯弯的双眉,厉声呵斥道,“女施主!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我们,我们只是将这多的放归自然了,并非有什么其他缘由!”
“更何况物竞天择,生死有命!”
填金看着他,娇声躲进曲缚怀中,柔柔的锤着他的胸膛。
“相公……你看啊!这小僧,他,他欺负我!”
曲缚揽了回去,木着一张脸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冷冷的看了过去。
“我家夫人不过是好心提了一句,你为何反应如此剧烈?你这小僧倒是有趣。”
曲缚进寺前现背的话,填金原本以为这位镇北王足智多谋到这种地步,演个戏而已,那是手到擒来的。结果呢,演个抛弃原配包养外室的懦弱男活灵活现,演个深情护妻的温柔丈夫像是要要了他的一条命一样。
填金不着痕迹的挤开曲缚,开始自己讨伐这小僧。
“小和尚,你养死了这些王八可是打了佛祖的脸面。你要是再这个态度的话,我就去告诉主持了!”
小僧挠了挠自己的癞头,气得面红耳赤。
“你去啊!这普陀寺我们主持早就不管了!你不捐香火钱,你就出去!”
填金双手叉着腰,冷哼一声。
“你们寺庙有多灵验啊?要我捐香火钱!这里翻新那里翻新,还有原来的样子吗?”
小僧气急。
“旧的倒是有,你进得去吗?菩萨殿,你去看看啊!你是何皇亲贵族?那旧楼你去拜了,迟早塌下来!”
填金细细回过味,甩袖离开。
她拉着曲缚往香炉广场走。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听到了吗?菩萨殿!”
曲缚还沉浸在上一个剧本里,甫一听见填金开口,他回过神来思考小僧说的话。
填金嘿嘿一笑。
“那小和尚我可是和小姐看到过许多回了,这几年才来的,并非逃荒人群,而是张正川从抄家人口里带过去的遗孤。”
“心高气傲着呢!”
“要套话,从他那里套最好套!”
曲缚看着填金邀功的模样,唇角淡淡勾起一抹弧度,点了点头。
“菩萨殿年久失修,不会有人进去拜。但他也不设限,若是有人想要进去,便吩咐人寻个由头杀了,再谎称是腐烂横木掉下。”
“这样,无人敢进。”
“再加之前几日赈灾花费了银钱,又逢上曲军入城。无钱修缮,简单派人守着便行。”
填金和曲缚一路穿过大雄宝殿。檀香晕染,填金吸了吸鼻涕。
“渡方主持我见过,比这小和尚好了不知多少倍。是个真心隆礼重法的。这样位高权重的人不管寺了,那是谁在管呢?”
不言而喻。
曲军宿在僧房与客堂。陆陆续续看得见一些人。曲缚也在暗暗观察着。毕竟统领三军,很少有机会不露身份的去视察。
过了一会儿,曲缚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