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水瓶跌落,“呯”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屋外的张秀花听到响声,心底猛的一抽。
但姑爷在屋内,她也不敢冒然擅闯,猫着腰贴近门缝听了片刻,随即唤来春兰。
春兰不明就理:“姑姑,何事?”
张秀花小声吩咐:“你赶紧将避子汤拿去后厨煮了。”
春兰瞬间了然,转身去了后厨。
屋内的二人仍在缱绻纠缠。
苏荷已有些坐不住。
他便顺势将她的手臂环在自己脖子上,双手置于她腰身上。
自那次后,他们再一次接触。
但他明显变得更为熟练了,碰撞之间全是温柔的引导。
苏荷感觉自己处于一片惊涛骇浪上,明明很惊惧,却又有欢悦如飓风横扫过心间。
与此同时,愉悦感也瞬间贯穿他的心魂。
二人相拥着,呼吸交织。
良久,他终于松开她,后退两步,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
他又变得衣冠楚楚了,莹莹烛火下,只余额角一抹细汗。
苏荷也从案桌上下来,因为身上无力,落地时一个趔趄。
他急忙伸臂扶住她,嘴边浮起挑逗的笑意:“辛苦娘子了。”
苏荷很是害羞,一时没吱声。
她脸上本就残留一抹红润,如此更添几许欲拒还迎的娇美,惹得他再次拥她入怀:“娘子先收拾下,待会儿我让下人去煮点羹汤,咱们用完再行歇息。”
苏荷应了声“好”,又说:“那贫妾先去洗一洗。”
说完挣脱他的怀抱,提步去了盥室。
盥室里点了一盏昏暗的烛,影影绰绰。
她一个人坐在浴桶旁,静静地坐了好半晌。
她虽与他洞房过,但这一次才算是切实体会到其中意趣,一时竟有些懵懂无措——原来男欢女爱的感受是这样的!
原来不只是有疼痛与羞耻,还有舒畅与快乐。
半晌后,苏荷才起身准备沐浴。
窗外突然传来小心翼翼的敲击声。
她上前开窗,春兰正端着一碗药汤站在外头,“小姐,姑姑让我送来的。”
是避子汤。
苏荷道声“辛苦了”,接过药汤一口饮尽,随后将空碗还给春兰。
如此,算是不留后患了。
从盥室出来,谢无痕已在屋内多添了几盏烛火,照得屋中亮如白昼,婢子们将备好的羹汤端进屋内,还同时备了好几样小食。
今日在李家折腾一场,也没顾得上好好用膳,晚上回府自然要垫一垫肚子。
“这些小食是我让吴生特意去外头买的,娘子尝尝合不合味口。”
“让夫君费心了。”
“娘子不必见外。”
谢无痕拉着苏荷坐到了小几旁。
刚一落座,便见梅子上前给二人递来擦手的巾子,嘴上笑吟吟的:“这羹汤里的老参和银耳是老夫人赏的,老夫人说,吃完了尽管去正院那边拿。”
苏荷自是顺势言谢。
谢无痕却垮下面色,抬眸看了梅子一眼。
这一眼阴沉冰冷,吓得梅子立即收起了笑意。
他问:“你是正院的人,怎跑到春华院来了?”
梅子垂首回:“是……是老夫人让奴婢来帮着少夫人打理府中事务的,少爷若是不信,可……可问少夫人。”
苏荷也立即回:“没错,是母亲见我初来乍到,对府中诸事不熟,故尔才差了梅子过来帮忙,前两日夫君出门办差,贫妾也没来得及知会夫君一声。”
“府中之事娘子尽可做主,不用知会于我。”他端起茶盏饮了口茶水,再次抬眸看梅子:“只是,有一条,正院的人不得在春华院的房中伺候,你,出去。”
梅子吓得后背一紧,应“是”后乖乖退出了屋子。
谢无痕的面色这才渐渐缓和。
转头叮嘱苏荷:“我与你说过的,母亲提出的任何要求,但凡你不喜,尽管去拒绝。”
苏荷见他如此维护自己,自是心头欢喜。
毕竟没有那梅子在跟前伺候,她往后行事要方便许多。
但又不免疑惑,谢无痕与自己母亲之间,究竟有何过节?
“夫君与婆母之间……”她拭探着开口。
他却兀地打断她,“时辰不早了,娘子快些饮用羹汤吧。”
苏荷只得止住了话头。
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便不问吧,反正以后大家都要各归各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人用完羹汤后又简单洗漱,随后相拥而眠。
次日苏荷醒来,谢无痕已去上值。
她不用去正院请安倒落了个轻松,用完早膳,便领着张秀花去清点库房。
打开库房大门的瞬间,张秀花惊得瞪圆了眼。
以前只听说过“世家贵族”、“达官贵人”这样冠冕堂皇的字眼,从未有一刻,这样的字眼能如此具体地呈现在面前——入目皆是黄白之物,还有数不清的名贵字画、珠宝、昂贵的布料,反正连眼角余光扫过的角落都够她们吃喝一辈子了。
张秀花激动得喘不上气:“小姐,谢家真有钱啊。”
又说:“到时咱们离开时还可以偷拿一些。”
苏荷却语气郑重:“谢家不欠咱们的,咱们便也不多拿他们一分一毫。”
张秀花有些泄气,“唉,可惜了……”
苏荷又吩咐:“咱们清点完账本便去看望阿四吧。”
是该问问杜家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