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引文一直表现得很专业,但在梁觉星脱掉浴袍准备穿裙子时,却突然避开视线。
只看到一秒,那一秒的景象却残存在视网膜中,雪色的皮肤反射出一点微光,背景里雪花纷扬,非常美好的身体轮廓。
林引文回忆起上学时有一年暑假去海岛玩,很热,阳光暴烈,空气潮湿,穿过石面覆青苔的小巷会突然闯进一片绿油油的芭蕉叶里,她穿着短裤踩着凉拖,抱着沉甸甸的椰子坐在沙滩边的阴影下,因为太热,一切都好像笼罩着一层迷幻的彩色光晕,当地的学生放学了叽叽喳喳地跑来跑去,欢声笑语飘荡,伴随着自行车的铃铛声。
阳光照在无边无际的蓝色海面上,反射出不断起伏的银色光芒。
一瞬的惊艳,来自远方的风穿过海洋从颊边吻过,觉得来到海岛上之后所有的不满意都足以消解,心满意足,一如此时。
梁觉星踏进去将裙子提起,等了林引文两秒、没有动静,回头看人正仰头看天花板,眼睛疯狂眨动。
“……眼睫毛进眼睛里了?”
“啊?”林引文猛然转头,“没有没有……”她深吸了一口气,过去给梁觉星整理衣服。
过了一会儿,像找话题,结结巴巴地开始给梁觉星介绍自己的职业生涯。
梁觉星没懂,但很礼貌,安静听着,直到林引文给她整理好头饰,她想了想,给人评价:“那很好。”
林引文笑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似的,想等下文,没有等到。犹豫了两秒,抬眼看着人:“你的工作室需要化妆师吗?”顿了一下,又结结巴巴地想补充,“我事儿很……”
话说到这里,梁觉星才算是明白了,她有点意外,但领会是好意,语气较为温和地打断人:“我现在没有工作室,也不需要化妆师。”
妆造已经做完,拒绝后人她没有在意,扫了眼镜子,觉得可以。走前又站定,看了林引文一眼,后者脸上正浮现着一点花朵缺水似的落寞,她微微倾身,凑过去,在林引文的屏息中摘掉她眼下脱落的一根睫毛。
“辛苦了。”她抬眼,跟她对视,冲人颔首以示告别。
梁觉星一推开门,就看见秦楝。
正站在门口的楼梯扶手边,手上握着一柄手杖,懒散地斜着身体,重心支在手杖和右腿上,左腿屈着膝盖落在右腿前、脚尖点地。
白色绸缎衬衣、超大版型的褶皱长裤,领口处延伸下来一圈极繁对称花型的黑色蕾丝装饰,缝隙处钉了白蝶贝和水钻,腰上斜系着环状镂空的粗链条项链改的腰链。
衬衣解开三颗扣子,一路开到腰腹,松散的露出大半胸膛,胸上还涂抹了闪粉,看着像淋淋的水光。梁觉星的目光落上去,再看一眼,看到左胸前、心脏上方,还有两道仿佛是抓出的红痕,半遮在衬衣下,一点似有若无的旖旎暧昧。
造型浮夸,但是非常适配。像黄金时代深夜从酒吧出来的浪荡贵族。
确实好看,梁觉星多看了两眼,目光从胸前扫了两个来回,秦楝已经笑起来。
站直身体冲人做了个夸张的绅士鞠躬礼,右胳膊在空中划了两圈,右脚脚尖在左脚边点地,弯腰倾出四十五度。
停了两秒,抬头弯眼一笑,“美得有点夸张了,这样的灯光下都在发光,比我想象的还要惊艳,我简直舍不得眨眼。”说完站定,才仔细打量梁觉星。
因为兴奋,瞳孔明显扩大,似乎想要夸赞,但找不出合适的词汇,看了一会儿,吹了声口哨,扭头看了墙角的摄像头一眼,“我的镜头真的能承载下这样的美吗,会爆炸吧。”
半晌,他向梁觉星绅士地伸出左手,示意人勾在自己臂弯,但在梁觉星真的把手搭上去时,却忽然转身,将她抱进怀里,胳膊并没太用力、不带禁锢的意味,因而梁觉星一时没动,直到秦楝低下头来,将脸埋进她的脖颈边时,才抬起手来捏住他的后颈,像警告一只不听话的动物,两指间微微用力:“干嘛?”
“不想带你下去了。”秦楝的声音有些闷,有点闷闷不乐似的,不像太认真,带着点小孩子闹脾气似的执拗语气。
“想把你藏起来。”
察觉到梁觉星手上加大力气、有把他直接拽开的趋势,他及时抬起脸来,但没离开,而是侧过脸凑到梁觉星眼前,眼里笑眯眯的:“我脸上没有化妆,不够好看,婶婶在我这里亲一口吧,专门给你留的位置,有你的口红印、妆容才完整。”
他大概确实从宁华茶那里学到了些宝贵实用的经验,梁觉星不动,他就继续撒娇:“求你了,婶婶,疼疼我吧。”
梁觉星看着他,抬起手来,后面的房门突然打开。
林引文拖着化妆箱走出来,看到梁觉星的手指快要落到自己唇上,抬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要干嘛!”
梁觉星由她抓着,笑了一声,语气悠然:“你老板说他脸上需要一个唇印做妆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