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审视着他。
沈璠笑道:“自然。赵廉想让段楷之帮忙,可人家不愿意,这不找上我了。”
“那你要怎么做?”
沈瑶心跳加速,沈璠能来这里捣乱,必然得父亲准许。她就知道,这种事沈家必然会掺和一脚。
“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抢。”
这么直接吗?
沈瑶张大嘴巴,“可太子在那里,你们怎么做?”
“这就不是你该思考的事。”
“可是哥哥……”
“行了行了。”沈璠打断她,喝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找人。”
“柳茹在后院。”
“……!”
沈瑶面色大变,他居然知道!
“这事不算秘密,徐瑄早晚得知道。”
沈璠抱着胳膊,眉眼含笑,“妹妹,你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狗屁的云开,沈瑶怒气冲冲奔向后院。
*
兵马司衙门里,一个大铁笼子放置在院中,老虎正趴在里面呼呼大睡。
兵马指挥肖阳跨着脸,问:“老虎怎么安置?一直放在这里也不是事儿。”
听到语气里带有埋怨,魏洛回眸觑他一眼,悠悠道:“孤会奏启陛下,将老虎送至西苑。”
“那……还行。”
肖阳微微叹口气,又问:“一屋禁书呢?”
“自然是找个时间烧掉。”
魏洛脱口而出。
肖阳微微变了脸色。
沉吟间,礼部侍郎郭铮迈步走进,见礼后道:“殿下,我们赶紧去内阁吧。”
日前,兵马司衙门缴获九千本禁书一事在六部传开,许多官员要求集中焚烧,以正法纪。
但过了两日,有些人脑袋开始活跃,建议不烧禁书,而是放在衙署用来擦屁股。这一建议传开后,竟然得到不少官员支持,尤其是首辅一党。
郭铮气得睡不着觉,对方明晃晃冲他们来,连脸都不要了。
什么叫党争?
凡是对方赞同的,统统反对;凡是对方反对的,统统赞同。
对人不对事,便是党争。
*
内阁里,首辅刘正新和魏意正商讨票拟。
侧方,此辅刘申一人看文书。
魏洛同郭铮进来时,三人俱起身行礼。
“免礼。”
魏洛瞥眼刘正新,径直走上正座落座,随手拿起一封题本,翻看票拟内容。
刘正新上前,问道:“殿下辛劳,今日来此,是为何事?”
魏洛掀起眼帘,合上手中题本,微微一笑,“孤听闻今日内阁要议禁书一事,特来听听。”
魏洛说完,郭铮便上前跟着道:“刘阁老,听说你们要将禁书用作厕纸,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刘正新眼眸直视郭铮,侃侃而谈,“年底天寒,运河结冰,京城纸张短缺。现在既然缴获这批书,与其焚烧,不如留在衙署擦屁股。”
“荒谬。”郭铮直接变了脸色,因愤怒双手微微颤抖,“国朝二百年,从未听说禁书还能用作厕纸。”
“那就开启先例。”
刘正新吼出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郭铮脸上,“按照惯例,禁书要当众焚烧,但是烧完,民间刊印仍屡禁不止,所以这次,朝廷要另辟蹊径。”
“所以就要用作厕纸?”郭铮难以接受。
“净化风俗讲究态度,对待淫.书尤甚。朝廷就是要用羞辱性行为贬低此类书籍,让那些买书人看看,这种东西的价值不再内室,而在粪坑。”
“粗鄙。书籍乃高雅之物,如何能用来擦屁股?”
刘正新冷笑,反驳道:“好书高雅,淫.书才粗鄙,既是淫.书,以污秽用途处置,再合适不过。”
他说完眼珠一转,看向魏洛,恭敬问道:“殿下意下如何?”
魏洛抬眸,笑着点点头,“孤觉得首辅所言,有些道理。”
“殿下?”郭铮大惊失色,打断他,“这种荒唐之举,您千万仔细斟酌。”
刘正新转眸看向郭铮,正欲驳斥,魏洛忙起身制止,“焚烧确实过于浪费,但直接用作厕纸又稍显怪异。孤的意思是捣碎后重新造纸,这批纸年底随俸禄一起发给京官。”
“你们如何看?”
魏洛抬眼扫视几人,目光定位到一直沉默不语的次辅刘申头上。
大家于是也都看他。
目光汇聚,刘申随之起身,“臣赞同殿下所言,此举既能表明朝廷态度,亦能避免浪费,更能阻止文人非议。你们觉得呢?”
刘正新斜眼觑他,鼻腔哼哼不语。
倒是郭铮立马附和,“这个主意好。”
他踱步走到首辅跟前,挑眉笑道:“现在阁老可以票拟了。”
几人票拟间,魏洛也在写启本,他上奏皇帝将老虎关在西苑,同时恳请惩罚豢虎之人。
刚写上赵廉名字,他突然想到赵廉是郭铮女婿,总不能不给老师面子,但赵廉那帮人所为又实在过分。
魏洛一时犯难。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郭铮,由他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