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清想，是因為春節嗎，小寶突然這麼依賴她？以前在外面的時間有超過一個月的。

她想，或許是這次她一通電話都沒打給他，讓他覺得媽媽離開了很久？

阿娘和小郁拿著蘇清清買給他們的大衣，阿娘是一件深紫駝色短羊絨外套，小郁則是買了一件比較年輕的米色半長的羊毛外套，她很喜歡，穿著在鏡子前照不停。沈嘉偉拿著他的深駝色格子圍巾，小貞細心的打開香奈兒口紅的帶子，小女生愛美的表情一覽無遺。

小寶收到他期待很久的新玩具，開心的立刻要拼裝。

小郁把她拉到隔壁房間

”小清，你買的衣服我很喜歡，嘉偉也喜歡你給他的圍巾，說實話，我就是有錢也不會買適合自己的衣服，你的眼光很好。但你的負擔很重，以後不要再給我們買這麼貴重的東西～～～“她像親姐姐一樣，她的愛是給人舒服的，真誠的······

”小郁姐，你們給我的幫忙，我所做的遠遠不及你們給我的。我真的很感激你和嘉偉哥，像我的親哥親嫂一樣。“

”小郁姐，我這次沒有帶團，我回南城看我姑丈和姑媽了，我沒有告訴你們是因為我有苦衷，我還不確定他們是否可以接受小寶，但這次去，他們原諒了我，也接受小寶·······”

小郁聽了，眼眶都紅了，輕輕抱了一下她“我知道了，小清，有什麼事你找嘉偉和我都可以，不要苦了自己”

蘇清清陪小寶拼了一下樂高，有幾次因為她的失誤拼錯害小寶無法做下一個步驟，他就不讓媽媽參與，要自己完成。

“小寶，媽咪過兩天要去海南島五天呢，你很快要開學了，作業有沒完成呢”

小寶點點頭，手忙腳亂的拼湊著

”那你要陪媽媽住嗎？“

“媽媽，下次陪你住好嗎，我不想把樂高弄亂了，掉了一個就拼不好了。”

“說話像小大人一樣，那媽咪回去整理行李了！”

“好！媽咪再見！”懂事的小寶小嘴嘟過來親了一下媽咪的臉頰。

她走到廚房，輕輕抱了一下阿娘，這個老人立即熱淚盈眶。她知道蘇清清不容易，但自己的兒子不爭氣她又奈何？

“阿娘，我過兩天又要去海南了，你要保重身體！”

她含著淚離開了阿娘家，抬頭看看阿娘在窗邊給她揮手。她騎著車離開了阿娘的社區。

春節假期雖說已經結束，但夜市並沒有恢復營業，夜風很冷，刮在臉上刺刺的痛，她想念右誠整理她的衣服，給她圍上圍巾捂著她的手給她溫暖的情景，“他說，我已經是你的哪」這是一個夢還是屬於她的人生？

蘇清清回到家，天已全黑了。

她拿出鑰匙開了門，沈嘉民正在客廳看電視，聽到門聲立刻起身迎接。

”回來啦？“他語氣溫和，像極了一個關心晚歸女兒的父親，走過來接她手上的包，”累不累？我燉了雞湯，等會喝點？“

她點點頭”謝謝，我先去房裡換衣服。“

但她走過他身邊那一刻，他卻不動聲色地盯著她的臉——眼睛明顯腫脹，像是哭過。

”眼睛怎麼了？“沈嘉民輕聲問。

”可能旅途中太乾了，風大，有點過敏。“她低頭避開他的眼神，輕輕回答。

沈嘉民沒有追問，只是笑了笑，眼底卻掠過一絲冷意。他的心思如鋼尺一樣利落清晰——清清說的是謊。她並不是去帶團的，她，是和那個男人去了別的地方。

這念頭像鉤子一樣狠狠吊住他。他彷彿再次想起兩個月前那位鄰居太太眉飛色舞地說的：”嘉民啊，我在靜安寺看到你家那位了，好像跟一個年輕的男人牽手，那個男人還親了她……」

那個畫面如針刺進他腦中。他當下強作鎮定，微笑地把湯端到她面前。

“清清，你春節這趟，真的辛苦了。”他語氣溫柔卻帶著試探。

蘇清清手指一緊，握住湯碗的邊緣。

她低頭喝了一口湯，嗓子有些發苦。沈嘉民依舊坐在她對面，眼神如同鋒利的刀，藏在袖中。

他再補了一句，彷彿不經意地說：「你知道嗎，男人的第六感很準。我覺得，你春節這趟，應該不是帶團吧」

蘇清清的心，像是被捏住了一瞬。

但她抬起頭，輕輕笑了一下，沒作答。

“我看你床上放著一件大衣，你知道那是什麼牌嗎，那件衣服少說要兩三萬！”

“你去我房間？”

“你出門沒關房間門，我正好看見！”

“那是高仿，你看不出來？”

“高仿？不可能吧！”

“謝謝你的湯，我整理一下，就休息了，我明天一早去寶山，19號我去海南五天，本來25號還要飛一趟，我和同事調動了一下，改我26-27日去鎮江揚州二天。你如果閒著沒事就繼續追蹤！“她不想看他的臉，一副吃定她的樣子，越來越離譜。

”我沒追蹤你哪，我只是好奇你去昆明怎麼會買那些衣服呢！我問小寶，她說你都沒打電話回來！“

～～～～

右誠回台北的第一個工作日，一大早便走進公司，臉上依舊有些倦容，卻異常專注。他打開電腦，熟練地登進證券帳戶，將自己手上的基金全數贖回。

幾年間辛苦攢下的積蓄，沒有猶豫，一筆筆轉入自己的銀行帳戶。他再走進公司對面的銀行，填寫匯款單據、咨詢匯率，最後拿出一張寫著蘇清清名字的銀行帳號遞給行員。

“請幫我把這筆錢，全部匯到這個帳號。”

行員抬起頭，疑惑看著金額：“先生，您確認這是一次性匯出嗎？每天匯出的外幣是有限額的，你可能要明後天再匯兩筆。或是用你家人的帳號來匯”

“好。請現在就辦理今天的限額。我明後天再來匯下一筆”

帳戶資訊輸入完成的那一刻，右誠終於深吸一口氣。他沒留下備註，也沒有告訴她這是什麼，只想讓她知道——他是認真的，不只是說說。

同一時間，在上海蘇清清的手機「叮」的一聲。

她低頭一看，銀行簡訊跳了出來：

您的帳戶已收款：?XXX,XXX元。付款人：WU YOUCHENG。

她怔住了，還以為是詐騙，一瞬間愣在原地，怎麼會有一大筆錢進帳？——右誠？

正想撥電話問個清楚時，手機另一端跳出新的訊息通知，是陳程：“清姐，麻煩您來我辦公室一趟”

她壓下情緒走進辦公室，陳程已準備好一份合約與資料，神情平靜，語氣也很平淡：

“這是用你的名字登記的房產資料，合同我已經幫你審過，無任何法律問題。”

蘇清清睜大雙眼：“這是什麼？”

陳程將合同翻開，推到她面前：“右誠買給你的。他說，你該有個穩定的家。他希望你住得開心。”

那一刻，蘇清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眼淚瞬間潰堤。

她拚命捂住嘴，眼淚卻不停往下掉，落在那份紙上。她想起他們最後在機場的右誠討她擁抱的手，被自己轉身離去的樣子，他一句“我們很快就結婚，等我”讓她心碎，可她從沒想到，真正的承諾，是在分離後才悄悄來臨。

她聲音哽咽，對陳程低聲說：“他是不是瘋了……他這樣做！我原想著決定和他分手，我想放棄……我堅持不了多久”

陳程沒說話，只輕輕將紙巾遞過來。

窗外光線明亮，照在她淚眼模糊的臉上。她忽然明白，原來，有些人不是說給你聽，而是用一整個未來來證明他心裡的重量。

原本她一直以為，是右誠不夠決絕，是他和旖夢的那通電話讓她心碎，讓她逃開。

但直到陳程將房產合約遞到她手中，那筆鉅額款項如同一記驚雷劈入她心裡，她才發現——

其實這一路，是右誠在為他們拼命築一個未來。

是他為她放下過去的羞辱，為她換掉人生的節奏，是他，一個人掙扎著往她的世界靠近。

而她呢？她卻因為一通「還沒掛斷的過往」就想抽身而退。

原來，不能容下一粒沙子的，是她自己。

她曾經以為自己已經學會愛人，學會包容，學會等待。可當真正的愛來了，她卻比誰都膽怯，連對方過去的一句遲疑都無法承受。

她多麼想要一個家，而他真的給了她——

不是口頭承諾，而是一把真正的鑰匙。

可這樣的心意，竟讓她無所適從。

她坐在辦公室裡，窗外是熟悉的九江路街景，光線淡淡灑進來，照著她紅了的眼眶。

那張房產合約，就攤在眼前。她看著上面自己的名字，忽然不知所措。

愛情，從來不是公平交易，也沒有完美無瑕。

她自問：難道他不能有過去？

難道她就不曾為一個錯誤的人守過十年光陰？

她曾經以為右誠是她的救贖，卻沒想到——她也是他的新生。

她低下頭，心亂如麻。

這份情，她要不要，能不能，再給自己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