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拒绝的声音淡淡响起,“不可能。”
奥佩莎没想到会遭到拒绝,愣了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辛德瑞尔熨烫着旗袍,头也没抬。
“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没有理由。”辛德瑞尔的声音加重,“不要有多余的好奇心。”
“我根本不怕那什么交易行!”奥佩莎难以理解,“且不说黑市的惨象,明明他们可以等到还债日再来找我,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偷窃我的设计图!这不就是希望我继续负债,继续在我身上吸血索取吗?”
手里的动作霎时间停止,辛德瑞尔慢慢抬眼:“你不去宴会,我就替你查探。”
“……什么?”
辛德瑞尔重又埋头,不再复述。
奥佩莎又怎么可能放弃宴会的机会。
对她而言,宴会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这是她唯一能推动主线,面见王子的机会。
她无法告诉辛德瑞尔,这是为了他日后的人生考虑。
只要回到主线,辛德瑞尔就能得到幸福,而她也能放心回到自己的世界。
这是她作为“母亲”,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她不理解辛德瑞尔,辛德瑞尔也不理解她。
他在书库确实调查到了一些东西,但他依旧不知有关奥佩莎故乡的事情。
她那么着急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参加这个宴会?是觉得他不足够利用了,还是已经榨干利益价值,需要攀附更加高层的阶级,来寻找回家的方式吗?
他不会情愿的。
他不想,也不希望她寻求他人,所以即便是有了线索,他也绝不会告诉奥佩莎。
他早就吩咐老鼠去跟踪,同为杀手,他太清楚那些人所用的手段——毕竟那些幼稚到可笑的手段和伎俩,全都是他所创造又舍弃的。
没人能在他的手下隐匿踪迹,最高级的杀手也不能。
清除一个人很简单,消除痕迹也是。
设计图已然被约翰拿在手里,当然,他也可以很快速的解决掉约翰。
但强烈的私心在无限膨胀,他竟然想到让奥佩莎受挫,吃亏,然后被贵族扫地出门,最后只能回到他的身边。
他任由约翰拿走设计图,看他一晚上加工出衣服,接着贩售出去。
他不想让艾拉的话成真,不想承认自己是灾厄。
如果奥佩莎真的出席了宴会,并成功获取皇室的关注,佩斯交易行就一定会盯上她。
佩斯交易行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吸血的机会,更何况,奥佩莎还和他有关系。
交易行现在没有出手,纯属是因为奥佩莎最近的影响力太高太大。可万一在宴会上出了问题,他们就会有无数理由出手。
这是个陷阱——他们向来喜欢在这种场合下表现自己的权势。
佩斯交易行是他都无法抗衡的存在,他不希望她陷入水火,而自己无能为力。
他自私,阴暗,无恶不作,罪业无数,却想扼住那自己都觉得过分明亮的光,锁在身边,藏在怀里。
或许这样,才能稍稍安抚一下那躁动的心脏。
奥佩莎自然不会听他的话,拿起剪刀就要离开。
辛德瑞尔眯眼,瞬间移动到她的身边,堵住门扉:“去哪。”
“与你无关。”奥佩莎昂首,赌气道,“再拦着,我就切掉你的手指。”
剪刀伸了出来,尖端对着他。
他不喜欢被威胁。
然而,他却伸出双手,盯着奥佩莎的眼睛:“你要左手,还是右手。”
他看到奥佩莎后退了两步,遂又逼近,再度发问:“左手,还是右手?”
“你疯了吗?”
“我很清醒。”他兀自抓住奥佩莎的手腕,“我替你选择了,左手,伤到右手,会影响你利用我。”
奥佩莎用力地往后抽手,眼里全是不可置信:“辛德瑞尔!”
“我在。”他对准左手小指,“我什么时候都在。”
他永远都会在。
如果是死亡,他也会匍匐在她的坟墓之上,奉献赤红的鲜血来灌溉土壤,举着他唯一的天使进入天堂。
对准角度,他用力地往下——
随着一声闷响,剪刀被用力抽出,扔到了一边。
啪。
奥佩莎一巴掌甩上了辛德瑞尔的脸颊。
她似乎用尽所有力气,紫色的眼睛猩红,身体大幅度颤抖。她指着他,声音都变了调:“……我不需要你自作多情的保护。你恐惧佩斯交易行,不代表我会害怕。我一定会出席的。”
说罢,她走了。
如果不断绝掉和佩斯交易行的关系,辛德瑞尔就会被那所谓的头衔纠缠一辈子。
她宁愿赌一赌,看看能不能还完所有的债务,如果有需要,她可以把自己所有的想法和设计都给他们。
她想解放辛德瑞尔,仅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