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支商队?
阮霖突然间不太确定。
他和周围人一样侧身站着,好奇的打量,那群人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掀开板车上的布,在原地吆喝:“卖南方的果子呦,新鲜的嘞,想买的快来看一看。”
口音和他们这边不太像但也听得懂。
这么一喊,还真有不少人过去凑热闹,旁的先不说,人们先看到了篓里黄橙橙的东西,圆溜溜,长得挺喜人,有人问这是啥,咋卖。
一个年轻汉子上前说:“这是南方的果子,叫金橙,吃起来甜丝丝,这皮剥了晒干还能败火嘞,这路途远,银钱自然没咱这边的果子便宜,但我敢保证,这味儿绝对错不了。”
最后才道,“金橙论斤卖,一斤二钱。”
“啥?!”问得人惊大了眼,怒道,“你这是抢钱!去去去,啥果子,叫金橙就跟金子一样不成!”
旁边人也是止不住的帮腔。
年轻汉子一下子脸色不太好看,他想说几句,被身后的人拦下。
阮霖看这一群人不知说什么好,这的确是商队,但他估摸他们是头一次出来。
不过金橙让他想到一东西,他过去看了看金橙卖相,不大,也不算特别好,怪不得只卖二钱一斤,只是他记得这不是金橙下来的时候。
“装一斤。”阮霖把手上的金橙递给身边的年轻汉子,虽然品相不怎么样,但他想要这个东西去做个尝试。
这话一出,四周安静下来,围观的人一脸这哥儿是冤大头还是托?
咋还真买了,一看就是骗人的。
只有卖金橙的人脸上一喜,忙挑了些好的称了称,多了二两,汉子忙说摸了零头,算一斤。
阮霖刚把碎银递过去,后边一个年长汉子又拿了一个金橙放在他的篮子里,说道:“您是头一个顾客,这个给您,不要银钱。”
阮霖愣了愣,和年长汉子对视后,他看到对方眼中的几分忐忑。
他叹口气,“金橙新奇,县里人没见过,自然也没尝过,价格又贵,万一买回去不爱吃,多数会后悔。”
阮霖话音一顿,“另外,我看你们这边货物新奇,但大多不是寻常人能用,何不去问问富商家中。”
说完,他淡淡一笑,点了个头离开。
留在原地的汉子们震惊看了看彼此,这是他们第一次出来卖东西。
以前都是村里老实巴交的农人,只是看到旁的商队每回出去一趟能挣好多银子,他们想加入,但总被拒绝。
他们便在自个村里组成了这么一个,谁知道出来一个多月处处碰壁,去大一点的州里总是被人驱赶,小的县里又没人买。
这么多天零零散散卖出去还不到二两银子。
年轻点的汉子一到夜里是止不住的抹泪,他们忘不了出村时家里人是怎么样的期待,他们可没脸就这么的回去。
谁知今个来到这县里竟这么快卖出了一点,还被一个哥儿提点了几句。
一群人中总有个不傻的,听到这话低声给他们商量了刚想出的法子。
·
阮霖到了县门前,看到他们村的牛车,过去和拉车的中年汉子打了招呼,喊了金叔。
赵金家种地多,又在家里排的最小,格外受宠,这拉车活计就落在他头上,别看一来一回两个铜板,这慢慢攒起来,可不少哪,还不用整日弯着腰在地里劳作,算是享福的活计了。
两个人说着说着谈到了刚进县里的商队,阮霖拿了个金橙给了赵金,又说了这是南方果子,回去尝个鲜。
赵金哎呦一声,知道这可不便宜,忙推脱,阮霖笑着推回去,无意中说起了赵大洪那一家,还叹息说着赵川的亲事他没敢去,怕惹得他二舅那一家人厌烦。
赵金家和赵大洪家就隔了一家,闻言先把金橙塞到怀里,欣慰阮霖的懂事,又安慰阮霖,说最近别去那家,这一两个月他们老是听到赵大洪家打人的声儿,至于谁打谁,大家彼此笑笑。
反正不能是王兴元骑到赵大洪头上。
阮霖听完,面上先迷惑再震惊,最后叹气表达:“可怜见的。”
赵金摸着自家的牛:“这就是告诉我们别作孽,你二舅他心不正。”
说完赵金意识到阮霖心里还有亲情在,打哈哈道:“幸好你现在嫁出去了,我以前还不知道你二舅会打人哪。”
谁知听了这话阮霖脸上欲言又止,他低头扣着手指头,嗯了一下,这一声仔细听还有颤音。
这一副受了千万委屈的模样谁看不出,赵金忽然明白了,是啊,赵大洪是个打人的,以前不打王兴元,那打谁?
想想之前赵大洪真想卖了阮霖的恶毒心思,赵金心里一咯噔。
哎呦喂,分明这阮霖才是可怜见的。
他也有一个哥儿,今年刚十四,想想要是自家哥儿被人这么打,他肯定能提刀砍人,这不就是仗着阮霖没爹没娘,可怜的孩子呦。
隔老远抱着东西快步走过来的赵世安远远看到阮霖一副被人欺负的要哭的模样,脚步一顿后跑了过去,伸手把阮霖搂进怀里,急切问道:“谁欺负你了?”
还在投入伤心的阮霖迷茫眨眨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