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颖静静等他继续说。
“晚饭之后,外甥给阿妈打针,我在旁边陪着。阿妈忽然发病……病发得很急,很快就走了。临终留了遗言,说不想火化,想葬在自家。我就……我就把阿妈葬在了自家。”说到最后,他有轻微的哽咽,抬手摘了眼镜,擦了擦眼角。
“当天下午,你全部都在厨房帮太太烧菜煮饭吗?”
“几乎都是。”
“晚饭之后,你母亲发病之前,你在做什么?”
他稍作思索之后答道:“送细佬去火车站。”不知他先前漏说这一节,究竟是有意无意。
“粉岭火车站?”
“对。”
“细佬为什么在平安夜急着离开香港?你当时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无异常。他澳洲那边有生意,具体怎样我也不知道。生意上的合伙人联络他,可能有大单吧,需要他到场。”
“你送完细佬之后回来之后做了什么?”
“我一回来,赶上阿妈要进卧室打针,我也跟进去陪着。”
“你们全部都进去陪她了吗?”
“是。”
“包括你老婆?”
“啊,不是。我讲错。老婆不在。”
“老婆在哪?”
“老婆在楼上。”
“你离开过家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又即刻随老母进入卧室,你如何确定老婆是在楼上,而不是还在厨房或餐厅做清洁、或者在楼下的洗手间?”
“我……我有印象,应该有看到她上楼。”
“你父亲当时在哪里?”
“父亲……”林子善陷入了思索:“父亲……不记得了。可能在外面。不确定。”
“ ‘外面’指的是什么的外面?卧室外面,还是家外面?”
“不确定。不记得了。”
阿颖心中生疑,打量了他一眼,林子善垂着眸子,她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阿颖直觉认为当时林年振可能真的不在场,只不过他尚未与其他人统一口供,因此不敢多说;而任芝若其实是在场的。林子善为了让妻子与这件事无关,而谎称妻子不在场。
联系到林茯和林茹的说法,阿颖怀疑这是整个家庭内部协调之后做出的决定:由林子善一人担下 “处理尸体不当”、“未登记死亡”、“非法占用土地”等全部罪名,而其余人作为补偿,则相应地统一口供做伪证,保全他的妻女。
但鉴于尚无扎实证据,她只能暂时将这一点怀疑在心里记下。
“请你画出当时你母亲卧室内每个人的站位。”
林子善画了母亲床的位置、自己的位置、李雪凤的位置、林茯和林茹的位置,却迟迟没能画下在场另一个人——弟媳蔡维屏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