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在正殿停留很久,许妖娆轻车熟路的将江嗣带到了殿旁的一处偏屋,里头许久没有人住,灰尘蛛网厚重,屋檐之上的瓦片能看出有人翻新的痕迹,只不过日头久了,被猫在檐片之上走动,略有些松散,稍作修整即可。
偏屋旁有座水井,经过了那么久的岁月流逝,里头的井水居然没干涸,井旁也没有杂草,这座殿宇似乎有人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此清理、供奉。
落脚处却灰尘偏布,两人只好分工合作,以免在落日之间还不能收拾出一块洁净的落脚地,江嗣在屋内清扫灰尘,去往屋外打水的人却久久未归。
他心有疑惑,停下手头的清扫,来到屋外,院落空荡荡的,压根就不见人影。来到水井处,只留下一个木盆在那,没有斗争的痕迹,江嗣的心却变得有些急了。
身影不断穿梭在各处找寻,里里外外的,居然不见人丝毫的踪迹,但马车里的东西一样未少,江嗣反身回去偏屋,拿起弯刀就准备下山去寻人。
迈出屋门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他抬眼看向正殿右侧角落处,那毫不起眼的地方居然生长着一颗柿子树,只见一根细长的木棍被人舞动,从树枝打落几枚黄橙橙的柿子落地,江嗣目光一顿,丢下弯刀就往那处跑去。
许妖娆将木棍放好,俯下身捡起地上掉落的柿子,正好捧着柿子站起身,却被人一把搂入怀中,江嗣把人抱得紧紧的,仿佛自己一松手人就会在他怀中消散般。
他的在意、惴惴不安似乎通过接触传递到了许妖娆的身上,即使相拥的姿势异常难受,她也没有伸手推开江嗣,终究是自己给予他的安全感太少了。
秋风略过枝头,几片枯黄的树叶从枝头吹落下来,江嗣松开了许妖娆,低头看着她怀里已经被体感捂热的柿子,语气带着点小小的委屈感:“柿子有那么好吃吗?”
许妖娆将手中的柿子递了过去,笑意盈盈的道:“不知道,但看着很甜。”
江嗣看着她拿着柿子在衣袖上蹭了蹭,张口咬了一口,目光中浮现出喜色,以为是甜,便就着许妖娆咬过的口子尝了一口,舌尖瞬间麻痹之意上染,涩的连同眼眸都被水蒙上了一层雾气。
恶作剧得逞,许妖娆将口中咬下的柿子果肉吐掉,捧着怀中余下的柿子大笑出声,他没有显露出责怪的表情,反而心甘情愿的将那带着涩意的柿子果肉吞入腹中。
即便涩的舌尖发麻,他亦甘之如饴。
余下完好的柿子被人放在了正殿供桌上。偏屋虽然被收拾了干净,但尘味偏重,两人遂在原本干净的正殿内留宿了起来。
夜深了,许妖娆借着长明灯的烛火点燃殿内残余的烛火,素手点燃了三炷香,持香在供台前摆放的蒲团上跪下,恭敬的拜了三拜。将香插在香炉内时,江嗣正巧抱着马车内的被褥进入正殿内。
两人寻了个角落处,拿了几块旧铺垫垫着,深山之中的夜晚更深夜露,比起白日自是冷上不少,只好拿了殿内烧纸的铁盆,拱了些柴上去,点了一簇火取暖。
依偎在一处,身上披着被褥,许妖娆靠在江嗣肩上,已然有些昏昏欲睡了。江嗣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从宽大的被褥之中将手伸了出来,接近那团烧的正旺的火团。
手掌离火极其的相近,若是旁人怕是早已感到不适了,可他却没有一点不适感,直到火苗将手心烤的灼热,江嗣才将手收回,在被褥之中寻到许妖娆的手握上。
她被手中异常灼热的感官扰醒,只是眨了眨迷惘的双眼,将另一只覆盖了上去。热度很快就褪去如常,火却将江嗣的手烤的异常干涸,久久未能复原。
许妖娆在他的肩上蹭了蹭,江嗣将头同她靠在一处,问了声:“怎么了?”
她眨了眨眼,看着不远处台上那盏长明灯:“阿嗣,其实我曾经来过这里。”
他稍微动了下身,搁在两人身上的被褥滑落了下来,江嗣伸出手来将落下的被褥拉了上来:“来过这里?什么时候?”
“也是这样的一个秋日,我被放逐到这里,白日靠着殿内的贡品和那树枝上头挂着的涩柿子果腹。”
“夜晚累了就蜷缩在殿内角落休息,至今想想倒还挺怀念。”
说完这些,许妖娆突然释然一笑。
江嗣一言不发,只伸手将人揽的更紧了些,从此以后,只希望他们两能紧密不分,相守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