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真在这座破败的庙落中安逸的隐居了起来,修理好了屋檐上的破瓦,连同院落各处都收拾的井井有条。
那正院之中的泥像供桌前,每日也供上了新鲜的祭礼,许妖娆白日里都会在那点上一柱清香,静默着祈祷供奉,江嗣虽不明其意,但偶尔也会同人一起点香跪拜。
安稳了几日后,料想他们三人应当也顺利抵达了罗摩,于是更加顺心安意的久留了下来。
秋末时分,冬日即将来临,院落虽有空地,但节气不适宜,许妖娆便搁置了种菜开荒的打算,因着两人不会做饭,每日里只到那日问路的草棚处吃小面度日。
一来二去的也同草棚做吃食买卖的夏老伯熟识,他无儿无女的,家里只有个腿脚不太方便的老婆子相伴着。
只因见了他们俩人每日里一到午时便会来此处,许妖娆待人接物也温和,日子久了,草棚能做的吃食有限,他有时也偷偷变着花样给他们做些吃食,却从不言说,许妖娆看在眼里,有时也同夏老伯聊上三言两语,知晓他家有个陈年旧疾的老婆子,翌日便叫上江嗣来到夏大伯家替人诊脉。
江嗣诊完脉时,看着夏老伯满含期望的目光,欲言又止,朝着许妖娆摇了摇头,陈年旧疾拖延的年岁久了,沉疴难愈,一时之间根本不可能化解,只能是慢慢调理。
夏大伯也懂其中渊源,虽有些失望,好在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很快便将心态调理了过来。
许妖娆将江嗣所述的调理方子写好,递给老伯,他同人说了些事宜,夏老伯留他们吃饭,两人只借口说有事要先行,也不好再留,只得将人送出屋外,回来时竟然发现桌上有锭白银,夏老伯拿着银子追出,可连人影也没见着了,只得下次再还。
他们俩早已出了巷角,直奔酒楼。许妖娆不懂易容之术,俩人只好在脸上稍微做了点修饰,衣物也穿的简朴了些,若不是熟识之人细看,是极难分辨得出的。
自从脱离了望州城,许妖娆就与云途他们两断了联系,期间只在路上途径某个小镇时连夜递了一封暗信与扶桑。
江嗣其实早就看出了原蓁蓁身上的端倪,只是因着他们三人的关系亲厚,他心中存了些隔阂,所以并没有及时告知,但就现下的种种迹象看来,她怕是早已察觉到了隐藏在原蓁蓁身上的秘密。
方才所点的饭菜都已端了上来,许妖娆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江嗣碗里,他看了她一眼,默默吃起了碗中饭菜,许妖娆看在眼里,却没有当场揭露江嗣所怀的情绪。
暗自各怀鬼胎的将午膳用完,结账出酒楼时,忽而下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秋雨,江嗣在酒楼旁边摊贩那置买了一把油纸伞。这柄伞面枯黄偌大,虽简朴但好在结实庞大,伞下躲避他两绰绰有余。
两人一路沉默,许妖娆视线落在路间秋色,江嗣却隐约在心头漫出了一些不安。隐瞒过久的事情,要在当下坦白,显得十分的难以开口。
微妙的氛围变得极其不自然起来,他变得难以适从,许妖娆抬手挽住他的手臂,轻轻的叹了口气:“傻阿嗣,你知道隐藏情绪先要学会遮挡面目,和掩盖眼中的情绪吗?”
江嗣侧目看向她,两人眼神刚好碰撞在一处,许妖娆的眼中夹杂着无奈和无限包容,就像一汪温和的水,将他包裹住,只教江嗣觉得喉中干涩,似乎说不出话来。
他忽然抬手侧过身搂住她,许妖娆忙持手接住伞柄,空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江嗣的背:“曼陀罗的气味虽然微不可及,但也不是毫无察觉。”
“云途叛逆只因蓁蓁被池沅下药掌控,可池沅却毫不掩饰,赤裸裸的将阴谋论揭开,如此信誓旦旦的,这让我感到担忧,所以很快便脱离了与云途的联线,这样也能保住他们。”
“池沅是谁?”
江嗣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位关键人物,他语气淡漠:“是上次望州城山上的那位主家吗?”
“那我去把他杀了,问题就解决了。”
江嗣语气轻慢,杀人放火之事于他而言宛若是件极微不足道的事。
许妖娆靠在他肩上,轻笑了声,很耐心的跟他解释起了其中利害关系:“杀一个人事小,若是一只蝼蚁,失手碾碎了便罢了,可他是掌控一大股杀伐势力的主家,那善后起来相当麻烦。”
“利大于弊,不好了当。”
江嗣闻言不语,只闭上眼感受这片刻安宁。
雨滴落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响声,远处崇山峻岭之中漫出薄雾,遮盖住一些实物,隐隐绰绰间,一切都显得遥远了。
一顿周折,倒是耗费了老半天劲才回到那座山间小庙。马儿温顺的候在临时搭建的草棚之中啃食马料休息,雨落下的水顺着瓦片边沿落下,看不出什么痕迹,就算是在空地上留下痕迹,也皆被雨水冲刷掉了。
两人很默契的对视一眼,看着客居门前潮湿的泥地脚印不语,许妖娆将伞收拢立在门边,江嗣站在她身前,抬手缓缓将门推开,室内安静平和,看起来完好无缺,殊不知已经混进了一只小耗子。
江嗣先行进屋,许妖娆欲要紧随其后将门关上,却遭横变,门被突然合上,将她隔绝在外,门背后藏了只小耗子,江嗣猝不及防的,险些被那小子偷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