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清楼
从风月居回来后,元青争脑袋里的声音就没消停过,她坐在桌沿捻手指。
我真的要坚定站在盛复光这边吗?他真的能成功吗?妙龄那里又有什么?我爹搏了一条命,原以为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没想到就是个手段并不高明的墙头草……
爵位封号忠义,还真是讽刺啊,陛下定是知道他既不忠也不义,但碍着我爹又帮过他,所以特地封下来挖苦我家的。
而我爹,人人都想杀……若他当真死得其所,不会留不下尸体的,这杀父毁尸之仇,如何能不报?
可我娘拦着我不让我报,二十年了,我又到哪里去查?
“公子~”落籽推门而入。
她瞬时回神:“怎么了?”
落籽带上门后,献宝似的捧出一个盒子:“公子,你可以用本声跟我说话吗?我看了一层没有人,当然不换也没有关系,我都听公子的,这是我给公子的贺礼,公子打开看看?”
出怪事了……她暗道。
因为她竟然感觉自己这会儿乱糟糟的心,因着落籽的到来而被抚慰。
定了定神后,连自己也惊诧于这种感觉,手指倏然放松,遂了他的愿:“你的月例银子尚且都是我给你,又还给我做什么?”
“月例领了,就是要给公子买东西的。”落籽一脸喜色,“今天是公子的大日子,我是公子的人,当然得有点表示,只希望公子不要嫌弃的好。”
他掀开盒盖,里面静静的躺着块冰透的小玉佩,打眼一瞧就不是凡物。
元青争惊道:“落籽,你去抢钱庄了吗?这可不是俗物,这是羊脂玉髓呀,顶顶好的籽料,你哪儿来的银子?”
落籽眼神亮亮的,问道:“我是买了一块羊脂玉自己琢的,不过玉小,玉佩也有点小,公子可还能瞧得上眼?”
“你连雕玉都会!落籽,你,你真的很厉害,我很喜欢。”她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回头我跟府里账房先生说一声,给你单开一个帐头,以后出门挂账,花多少都行,我绝不问。”
落籽好似只单单理解了一句话:“我很厉害?所以公子很喜欢?我会的还很多呢,公子你以后会更喜欢我的。”
她失笑:“你真是不知羞,行了,礼我收下了,公子多谢你,你快回去睡觉吧。”
落籽不依,压身仰眸,温声道:“公子,我今晚可以不回去吗?我也是贺礼的,公子今晚能不能收我一收?”
元青争伸手捏上他的下巴,在他唇角印了一口,呵气如兰。
“给你的奖励,但公子今晚没有那个兴致,我头昏脑胀的,回头再收你,好不好?”
落籽闻言,突然压回一口,眼神湿漉漉的看着她,心满意足:“都听公子的。”
太极殿
次日上朝,郑乌善此人果然升了官,由于太子保举,直接成了户部度支司六品郎中,理由是算账能力突出,乃特招官员。
而前面站着的郑副相,脸色十分不好。
他抛之脑后的庶子,居然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这让他以后在江相面前怎么混?
江相倒是神色平平,因为新安排进来的这几个户部官员,他也占据了一个,没有全被太子得逞。
元青争不太好过,整个朝会脑子里十分杂乱,眼神时不时就飘向旁边的盛舒宇,还好她一直都站在最后面,没有那么明显。
就这么一直捱到了朝会结束,山呼万岁后,她和盛舒宇并排往外走:“复光,我母亲在昨日冠礼后,告诉了我一些事……”
她压低声音,“我,我现在脑子很混乱,我甚至都不敢相信,那些事是真的,但他们又都环环相扣,互相佐证。”
盛舒宇身上好似没什么包袱压着,他早已习惯:“怀媚,那些事是真的,我说过,我们三个是这世界上最坚固的关系。”
元青争听完不说话了,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表忠心吗?就算再坚固的关系,这种忠心是能随便表的吗?大庭广众的,还是连小话都别说了吧。
但疑问依旧刻在心底:站在盛复光后面,究竟是乱臣贼子?还是拨乱反正?
二人像平常一样行至午门,元青争正准备上车时,两个小太监带着东宫的腰牌又来了:“元大人,殿下有请。”
东宫
元青争跟着两个小太监到了太子寝殿,西边推门而入就是用来议事的书房,但现在门关着,太子并不在里面。
小太监跟她说,太子殿下正在前面正殿,接待几位户部新入的官员,一会儿就过来,要她耐心等等,她只好微微点头。
坐在正殿椅子里,她自觉浑身疲力。
昨日冠礼多喝了些酒,听了那么多事,她心力有些见底,晨间又是不吃饭上的朝,这会儿整个人静下来,有些头晕目眩,总之浑身难受的很。
但凭她元青争的身份,在东宫里要吃的,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但不合适又能怎样?
她受不了了,跟门外侍卫搭话:“郎君,可否给我找些吃食啊?我这儿有银两相酬。”
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二两银子递给侍卫,侍卫没说话,收了银子给她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