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陛下为民做主。”
“你贵为龟兹国最受宠爱的小公主,远赴大祁做太子内侍,着实委屈了你。朕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与你一样受尽宠爱,自恃呼风唤雨成性,不料酿成大患。朕痛心疾首,却不忍看太子执迷不返。你告诉朕,如果换作是你,该怎么拯救他?”
郡城蓉不屈于天子震慑,不卑不亢,敢于直言:“寄希望于一棵树的生长成林本就是一场豪赌,树干一旦长歪便再也救不回来了,只能将其砍掉用作木材,那可用之处就太多了......”
祁帝捋了捋长须,眼眸深邃,望着直言不讳的郡城蓉,又看了看一旁眼光犀利的谢修行,忽而眼底有过一丝落寞。
他对天下以视爱子心切,百般顺从太子元焜。其实,自太子幼时便看出他的秉性,实非做一朝明君的料子。
奈何长年御驾亲征积劳伤身,他早已失去永续香火的能力。
专宠太子是幌子,后宫萧条,钟情皇后和贵妃亦是幌子。
为了天家尊严,真要葬送大祁的江山吗?
“你们都退下罢。”
折冲都尉养寇自重,太子与敌为友,大祁的江山岌岌可危。
春日大祀在即,谢修行手中握着官员们的种种罪证,不与陛下进言,是为了等她的到来。
她苦等此刻久矣。
谢修行想让萧芜亲眼见证皇后与太子筑起的高楼彻底的塌台。
他一开始就答应过她。
本卿尽力而为,不枉一身紫服。
紫服和乌纱帽烘烤干透,穿上它浑身晕着温热之气,天寒地冻的天山勉强可以靠它暖身。
系上十三銙带,理正乌纱帽,谢修行端坐于书案前,提笔写下死谏之言。
翌日,萧芜和付决快马加鞭赶回天山与谢修行碰面。
到了天山祭台,外围重兵把守,萧芜和付决被拦下。
萧芜亮出金龙玉令才被放行。
进了天山祭台,萧芜直奔谢修行厢房,谁料,谢修行正等着她呢!
许久未见,分外想念。
萧芜紧紧拥住谢修行肌理健硕的细腰,靠在他结实的胸膛。
踏实之感,由内而生。
谢修行紧紧锢住萧芜消瘦的背脊。
萧芜掩饰不住的喜悦,嘴角含笑。
顺利将金铤交给魏明,了却她心头一桩大事。
去岁腊月至今岁年关,她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可喜可贺!
加之听闻太子幽禁皇后禁足,更是如见长生天的曙光,踏上天山净土,仿若洗涤了她混乱的心灵。
天山无罪,罪在蠹虫。
“木木,我带你去个地方。”
金殿之上,祁帝两鬓斑白,龙威胜天。
坐于盘龙矮几前,腰身别了一把三尺长剑,剑柄金龙盘旋,咆哮姿态,威震四方。
陛下乃大祁明君,重义重贤,为民为天;晓百姓疾苦,知百官行举。大祁二十六年,陛下对臣寄予厚望,臣日夜谨记君之教诲,不敢愧对陛下良苦用心;以天下正义作利剑,与恶徒贪官殊死搏斗,尚留一息披肝沥胆,与陛下直言。
君可知,天山非世间净土,实则人间炼狱;宾州之地犹如大祁京都;大江之隔,隔绝民与民的命蒂,却割不断官官相护的苎麻绳。
民非民而如盗,官非官而如圣上。
皇后培养暗卫势力;太子与敌为友;宾州折冲都尉养寇自重;礼部和太史局一众官员狼狈为奸荒淫无度,与恶民勾结,强抢民女绑卖郎君,侍天山官员如临圣君;困西军囚节帅。
君主圣明,求陛下为万民做主!
谢修行说服被绑卖的姑娘们做人证,向祁帝指认官员的罪行。
祁帝拍案大怒,遂令礼部侍郎刘时凌和朱光开革职,押入刑部大牢,择时问斩。
太史令齐连衡承认改吉位为大凶受皇后指使,为减轻罪行,他不禁说出当年前太史令卜筮大皇子的卦象是皇后教唆。
皇子生,祁帝死。
念及立功一件,太史令齐连衡被革职流放,保下了一条命。
苏瑶瑶公公瞪大双目。当年可是他亲手解决了大皇子,旧主昭贵妃因此事悲痛万分,心脉受损,至今不肯原谅陛下。
至今,不敢对陛下和旧主说出大皇子的下落。
给祁帝最为致命一击的是从恒丰国细作身上搜出的密信。
上述太子与恒丰国国主暗中联合,以攻打宾州折冲都尉镇守的安县,以战败为由,谋取军饷。
萧芜款款走到金殿中央跪下行礼,“萧默之女萧芜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