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济听话地换上华丽的紫色道袍,他的衣袍比观里的师兄们特殊,只有他一人的道袍上有九龙绣纹,亦只有他一人着紫色的道袍。
“随我去大殿拜见祖师爷。”
繁长的拜师仪式结束,小谢济正式成为通德道长的弟子,亦是北星山众弟子间最年轻的师叔。
师叔天资聪慧,几个月就领悟了弟子们一年才掌握的北星拳法,一年间就与他们拉开差距,七星剑法更是炉火纯青。
小付决第一次见小谢济,从他愤恨的眼神中,决猜测他们的身世一定很相似。
“他和我同岁,被送到北星山一定是不被父母疼爱的,跟他一样的可怜人。”
“他却说他父母双亡。”
“那我呢?”
“我的父母是不是也死了?”
“不!死人哪会把孩子丢在山下。”
“该有尸首才对。”
“你说对吗?阿芜。”
萧芜察觉付决叙事时情绪不对,甚至开始心有偏执,她赶忙出声制止。
“付决!天下没有不疼爱孩子的父母。你的娘亲十月怀胎,从鬼门关里走一遭生下了你,怎么会忍心丢下你。”
付决双眼无光,“那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寻了的!定是寻了的!或许思念成疾,已经不再世上了。”
比起活着,不如死了更让人好受些。
彼时,小付决不会说话,小谢济拿他当哑巴,每日练完功,小谢济会去院里指导小付决剑法。
久而久之,道观里年纪最小的两位小道士熟络了起来,相依为命。
小付决练剑时突然割断了胸前的金玉环,项链挂在山崖的枝桠上,小谢济帮他拿金玉环时不慎掉下山。
小付决第一次开口说话,喊得是“谢济”。
谢济被通德师叔救上来时摔断了腿,休养了两月,小付决忙前忙后悉心照料。
付决将他跟师父们学的符咒卦术一一告诉谢济,谢济躺在床榻上,手执朱砂笔,抄誊符咒,翻看卦书。
“我问师叔,为什么没日没夜的练功?”
“他说想早点练会武功铲除恶霸,保护想保护的人。”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
“有天,他说想下山。”
“我说我陪你。”
一直以来,付决把谢修行看作兄长。
“他离开北星山,我一个人留在北星宫没意思。”
“于是我们一起考取功名,他是探花郎,我也带了进士帽。可我一点也不想进入尔虞我诈的官场,我放弃了入朝为官的机会。做了大理寺卿的侍卫,至今。”
付决袒露心声,让萧芜更加了解到他们兄弟间的情比金坚和不为人知的苦楚。
进京前夕,北星观的道长们穿法衣拿法器为他们二人举行了耗时三天的祈福仪式。场面盛大庄严堪比道家大醮。
仪式礼毕,师父削除他们的道籍,往后不再是道家子弟,三界不再受其束缚。
通德道长爱徒心切,自谢修行离开后,下山云游四方。
去岁才到大理寺见了谢修行,以马夫生计留在他身侧,帮他扫除仕途阻碍。
直到启程天山,才回到观里去。
“德叔原是通德道长?!”
萧芜猛然回想到万府查案那夜,德叔说他会算命。
果然会算命啊!
所以......德叔早就知晓她女扮男装?!
那谢修行......
天呐!岂不是全寺的人都在迁就于她。
萧芜惊问付决:“你一开始也知道我是女儿身?”
“谢卿不让我说。”
“你们——装得真像!”
萧芜恼怒地喝了口清酒,合着到头来她一人被蒙在鼓里,早知如此,当初所幸坦白从宽,不至于整日提心吊胆,生怕露馅。
云县江畔,大船还停在原处。
船夫眺望浩浩荡荡的骏马飞驰,领头的姑娘英姿飒爽,颇有女将之风。
萧芜利落跳马,疾步上船。
睨了船夫一眼。
“东西若不在,以你全家抵命!”
“姑娘放心,这条船上哪怕一颗砂砾都无人敢拿。”
找到熟悉的船舱,几个木箱子还在原位放着。萧芜打开箱子检查,金光灿灿耀眼夺目,六位士兵把木箱抬到了马车上。
萧芜将卖身契和贴身照还给船夫,给了五两银子当做报酬。
片刻不敢耽误,从云县赶马车行一日到建州,进城时被值守的官兵拦住去路。
几人查看箱子里的货物,粗劣看了眼,没发现藏匿的金铤。
仍觉得他们可疑。
货郎身姿挺拔像常年习武之人,况且商队鲜少有姑娘,姑娘眉宇英气,身背长剑,看着不是善茬。
“干什么的?”
“茶商。”
“撒谎!押下去!”
“官爷,小的奉命进京。”
付决谦卑,嬉笑间就递给城门值守的官兵一铤银子贿赂。
官兵颠颠手里分量有些重的银两,言语软下几分,却不肯放行。
“奉谁的命?”
“宾州都督兼境西节度使季骋季节帅之命。”
“哦?季节帅什么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