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不当太子……”
“不能,因为我不想进宫……”
萧永贺躺在前院书房的榻上,了无睡意,宋清音的话在他耳边回荡。
她就是在故意气他。
他是太子又怎样,反正以后东宫里就她一人,又没有正经婆母,东宫里一切都听她的,有什么不好?
可恨她却不肯信他,也不听他的解释。
萧永贺辗转反侧,一直到后半夜才眯了一会儿。
第二日早朝后,舅舅荣茂修悄悄朝他施了个眼色,然后走出了大殿。
荣茂修是萧永贺生.母的弟弟,当年就是他带着萧永贺出逃的。
那时他躲在破庙中,早看出了严氏想偷换孩子,索性将计就计,给萧永贺挣出了一条生路。他带着换来的死婴跳崖后,侥幸生还,后一直在军中发展势力,今上登基后,封他为护国公,现任兵部尚书。
萧永贺默默地跟上,走到无人处,荣茂修停了下来,朝着萧永贺躬身施礼。
萧永贺忙伸手托了一下,又恭敬地回了礼:“不必多礼。舅舅,您找我可是有事?”
“殿下,我看您脸色不好,最近又熬夜了?还是……宋姑娘又闹了?”荣茂修关切地问道。
萧永贺叹了一口气:“舅舅,我就不明白了,我是太子,这有什么不好吗?”
荣茂修看着萧永贺苦恼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不如殿下跟我回府里,咱们舅甥好好说说话。”
护国公府。荣茂修将萧永贺带到了内书房,下人上茶后退了下去。
荣茂修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殿下,你也别总与圣上别着劲儿,做皇帝的……”
说到此处,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才又接着道:“……心都决绝,虽说殿下是正宫所出嫡长子,又曾立下汗马功劳,可,宫中并非只您一个皇子。舅舅知道你重情义,想要原配夫人做太子妃,可是,以宋姑娘的身份,皇上不会同意的。女人嘛,虽说现在跟你闹,等定了名份,你多宠着她一些,她自然就认命了。”
萧永贺叹一口气,舅舅哪里知道,她根本不是闹着跟他要太子妃的名份,而是嫌弃他太子的身份。
这话说出来他都觉得丢人,但,他又无人可以诉说,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说道:“音音她,她不想进宫,嫌宫里拘束。她还说……除非我不当太子,她才愿意跟我。”
荣茂修错愕了一下:“不当太子?”他心底嗤笑,不过是女人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自己这个外甥还是太年轻了。
他放下茶盏:“殿下不必烦忧,宋姑娘大概是听过什么谣传,以为宫里你争我斗,日子难过。这样,我叫你舅母去看看她,跟她讲讲宫里的日子,劝劝她。她要是知道了宫里日子舒服,就不会再与你拧着了。”
荣茂修的夫人姓江,名静蓉,是贤贵妃的亲妹妹,经常去宫里走动。
萧永贺有些迟疑。贤贵妃掌管六宫,育有二皇子,虽每次见了他都是一副慈爱关切的样子,可他能感觉出来,这慈和面孔背后的阴冷。
他与二皇子是天生的竞争者,虽说父皇一直将二皇子当闲散王爷教养,但贤贵妃和她的娘家人未必没有心思。
贤贵妃的妹妹会不会趁机对音音不利?
荣茂修看出了他的顾虑,道:“你放心,嫁鸡随鸡,你舅母她不会犯傻的。”
萧永贺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那就有劳舅舅和舅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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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天晴日朗,日头晒在人身上,竟有种小阳春的感觉。
宋清音坐在院中,额头上微微有些出汗。她想要脱掉外头的比甲,劳嬷嬷忙劝道:“夫人不可,看再着了凉,您要是觉得热,奴婢把椅子给您挪到树底下,您看可好?”
宋清音有些烦,自从她病了一场后,她就不用囿于这小小的霞飞院了,整个宅子都她可以去,但是这位劳嬷嬷还有那两个武婢全程寸步不离,她只要做个什么事儿,劳嬷嬷都会紧张地说上一说,好像她是一位风吹就倒的纸人。
宋清音懒得理她,自顾自解着扣子。
劳嬷嬷如临大敌,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苦着脸劝道:“夫人,您要是病了,太子殿下非要了奴婢的命不成。”
听她提起萧永贺,宋清音什么心情都没了,起身进了屋里。
劳嬷嬷松了一口气,刚要跟着进屋,就见一个小厮拿着张帖子进来了,说是护国公夫人请夫去游湖。
劳嬷嬷接过帖子,进屋呈与宋清音。
“护国公夫人?”宋清音疑惑,她知道萧永贺的舅舅被封为了护国公,但她与其夫人连面都没见过,为何请她?
劳嬷嬷以为宋清音不知道护国公夫人是谁,忙向她细细地解释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