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看起来是要下雨的节奏,凌泽骞没太在意,随意地乱走,权当打磨时间,只等吴华成的消息。
之前每次都是带了目的而来的,还没有真的注意过这个学校,和记忆里变了很多,以前印象深刻的建筑物现在已经锈迹斑斑,新鲜的东西更新迭代迅速。
乌云压得越来越低,燕子几乎擦着他的手边飞过。
天边缓缓下起密密麻麻的银丝,他戴着帽子,帽檐深了一片,凌泽骞倒也不着急,还在慢悠悠地走。
路旁绿植就像被洗涤干净,散发着清新的芬芳,随着风晃晃悠悠,细雨连绵,倒是悠闲。
路上没带伞的行人越走越快,但也有和凌泽骞一样不着急不怕雨淋的。
凌泽骞漫无目的,又走了半个钟头,莫名到了玻璃房前,透明窗户门掩上已经密密麻麻的雨丝,汇聚在一的水流湿了泥土,他推门而进。
雨天花香更浓,他走到了木制摇椅上,旁边摆着一个透明的喷壶,他随手拿起来,洗涮似的再一旁的兰花枝叶上泼了大雨,一下没收住倒了半盆。
最后得出自己不擅长弄这样精细活儿,干脆一身湿气懒散的躺在椅子上了,或许一会儿就被骂醒了。
两条长腿放不下,凌泽骞只好曲起膝盖,双手枕在耳后,看着雨滴淅淅沥沥落在玻璃上,洗刷一样很快凝结成水流落了下去。
突然,天边巨大的雷声,雨势突然迅猛加快,豆大的雨滴猛力地拍打,露天的矮木狂风暴雨敲打得垂头丧气,垂下来的树叶被砸成稀巴烂,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凌泽骞就像找到了一个世外桃源,安逸慵懒,他微微垂着眸子看着窗外,黑色鸭舌帽随意放在一旁。
被浇成洪涝的兰花皱皱巴巴,不知道它的主人回来瞧见了会作何反应,凌泽骞想到这里嘴角止不住上扬。
明明国外这几年也没有刻意的想,只是偶尔心情郁结会搬出来那场没诉之于口的告白雨天,来警示自己的愚蠢。
这几年兜兜转转,他原以为伤口早已经结痂,事情经过时间的洗涤岁月巨轮碾压而过,连残渣不剩下,到头来才发现,向南与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回忆起当年的荒唐与窘迫。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倏尔站起来,走到窗户的另一侧,铺面如海洋般的铃兰花海映入眼帘。
狂风暴雨却折不断铃兰柔软的花枝,他看着星星点点的纯白花瓣,下意识伸手摸了上去,然后“啪嗒”脑袋撞在了玻璃上。
“我想和你在哪里口。”
脑海中又不合适宜的的响起向南与那句话,可惜当时没能落实,凌泽骞想想该是无与伦比的美秒画面,他正对着铃兰花坐了下来,手指随意的翻看相册。
日期最早的是一张西装背影,男人的腰肢纤细,背影修长。
再翻是一张笑得极为漂亮的侧脸,主人公还在撑着下巴和一旁的人聊天,阳光好,细腻而明亮的勾勒出男人毫无破绽的侧脸,眼睛明亮仿佛有一汪澄澈无比的水,一眼就能然人不由自主地陷进去,长腿随意的交叠在一起,慵懒而温和,没有任何刻意绷紧的状态,模样漂亮极了。
凌泽骞当时站在对面,快控制不住把向南与的脸掰过来,让他眼中只有自己。
然而人总不能在同一个位置跌倒两次。
下午的阳光落在脸上,暖洋洋,却总觉得少了什么。
细风拂过窗外白花花的铃兰,柔软的枝条无力向下垂,嫩白花瓣吹落在地,下一瞬就飘远了。
水中倒影一般,握不住。
凌泽骞看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拿出手机。
指尖停留在突兀的置顶对话框,凌泽骞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取消了置顶,早就没有消息的对话框自然消失了。
随后他又翻开了相册。
鲜红的汁水爆开在嘴角,白皙瘦削的下巴上也染了汁水,很诱人,凌泽骞目光停留在上面,最终点了删除,继续向后翻。
向南与一身妥帖严肃的西装坐在人群里,侧脸映着舞台上明亮的光,眸子里也闪着光,背头的造型看起来格外成熟禁欲,表情克制隐忍。
他的脚踝随意交叠在一起,照片正好定格在抬手鼓掌的瞬间,突然转动的聚光灯落在他的小臂,微凸的腕骨落下一片细细的钻光。
身后的人仿佛成了无暇的幕布,视线所及只有一个向南与。
指尖停留在删除键许久,凌泽骞看着向南与的侧脸深深叹了口气,最终熄灭了屏幕。
却在微信弹开消息时候,急切地打开,眼中无法遮掩抑的失落。
吴华成:“下一部去哪里拍摄?”
凌泽骞:“这个季节”
“南美洲或者澳洲吧。”
回复完消息之后,凌泽骞还是点开了向南与的名片,入目是最新的朋友圈。
白花花的雪幕,他一眼看出了乌兰乌德的标志性广场。
鬼使神差地退出去又返回了吴华成的对话框,“还是西伯利亚,刚好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