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结束了。”
边说着,审神者转头,凝视着对面数十把被鬼气侵蚀的刀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鬼说的没错,这点残魂确实不够燃烧太久,强行占据弥的身体出来已是勉强,因此她不能强行直接将如此多数量的刀剑控制权抢夺回来。
但当她垂眸看向环绕身侧的四把爱刀时,眼底的神色又坚定起来。
随着最后一道金光闪过,整个战场都安静下来。
四把刀剑悬浮在半空,刀鞘上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加州清光的红鞘、鹤丸国永的黑白刀拵、髭切膝丸飘扬的金色系带......
它们以守护之姿环绕着她,刀身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最忠诚的护卫。
而在对面,数十把被鬼控制的刀剑森然林立,刀锋上缠绕着黑色灵力。它们密密麻麻地悬浮在半空,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铁壁,又似一群饥肠辘辘的恶狼,正虎视眈眈地等待着将猎物撕成碎片。
四对数十。
悬殊的数量差距让空气都为之凝滞。夜风卷起落叶,在双方之间的空地上打着旋儿,仿佛都在为这场不对等的对决屏息。
长义在一旁静立,冷眼旁观。那两人显然是有着深刻的仇怨,双方的眼中只有着彼此,再容不下他人。
他看见审神者立于月光之下,衣袂翻飞。她纤细的身影在刀剑丛中显得如此单薄,却又如此不可撼动。浅金色的眼眸扫过对面森然的刀阵,唇角竟扬起一抹从容的弧度。
“来吧。”
轻若呢喃的两个字,却让环绕她的四把刀同时爆发出耀眼的灵光。刀锋出鞘三寸,寒芒乍现,在月下划出四道决绝的弧线。
鬼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鬼的指尖迸发出浓稠的黑雾,数把被操控的刀剑骤然加速,撕裂空气直刺而来。审神者神色未变,指尖轻轻一挑,悬浮在身侧的四把刀剑立刻应声而动。
战斗在瞬息间展开!
鬼的刀阵如暴雨倾泻,审神者却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应对。膝丸的金光在正面交织成网,髭切的锋芒如毒蛇伺机而动,鹤丸的白影神出鬼没,清光的红鞘快若闪电。每一把刀都精准拦截着数倍于己的刀,金属相击的铮鸣声不绝于耳。
审神者并未亲手握刀,但她的操控却如同呼吸般自然。四把刀剑在她的灵力牵引下,宛如一体,攻守交替间行云流水。明明是以一敌众,却硬生生在鬼的刀阵中开辟出一方净土,竟无一把敌刃能近她三尺之内。
但审神者做的远不止于此。
她的灵力丝线在操控刀剑的同时,悄然分出数缕,如金蛇般钻入鬼的刀阵。这些光芒所到之处,黑雾如冰雪消融,试图在每一把被污染的刀剑上烙下净化的印记。
她没有放弃那些被操控的刀剑们。
“徒劳!”鬼狞笑着,黑雾剧烈翻腾。那些刚被净化的刀剑很快又被重新污染,审神者的灵力如泥牛入海,收效甚微。
甚至,鬼的黑色灵力强行与审神者的灵力相接,黑金交汇,爆发出噼里啪啦的灵光。然而,黑色如同贪婪的毒蛇,疯狂啃噬着她的灵力,金色光芒被一寸寸侵蚀、黯淡。
果然,残魂的力量还是太勉强了。
反噬的痛楚顺着灵力丝线传来,弥的身体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审神者指尖微微颤抖,一缕鲜红从唇角渗出,在苍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目。但审神者的眼神依旧沉静,手上的动作丝毫不见迟疑。
然而,
“呵……就这点本事?”鬼突然狞笑一声,漆黑的灵力骤然暴涨!
正面的进攻无果,鬼见状,手一挥,指挥着数十把被操控的刀剑突然散开,不再密集进攻,而是化作一道道黑色流光,在她周围高速游走。
不再齐刷刷地攻击,而是冷不丁地偷袭。
它在拖延时间!
审神者眸光微沉,立刻察觉了鬼的意图。它知道她的残魂支撑不了多久,所以故意不正面交锋,而是让刀剑不断袭扰,迫使她持续消耗灵力防御。
审神者眉头蹙起,弥的身体已经开始承受不住她的灵力。她迅速调整姿态,四把刀剑重新悬浮并防御在身侧,但面对对方的偷袭,操控的动作已不如先前流畅。
鬼的力量,比她预估的更强。
“怎么?这就是你的‘不执刀’之道?”鬼嘲讽地笑着。
审神者没有回答。
她只是抬眸,看着四把伤痕累累的刀剑。
髭切的刀锋依旧雪亮,膝丸刀身的金芒未减分毫,鹤丸的裂痕间仍有灵力流转,清光的红鞘依旧鲜艳如血。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状态,四把刀突然开始躁动起来。刀身嗡鸣震颤,像是愤怒,又像是焦急。可审神者的灵力丝线仍然牢牢束缚着它们,不让它们贸然行动。
“别担心。”她低声安抚。
鬼冷笑,手指一抬,又是若干刀剑的进攻,猛地朝她冲去!
审神者迅速操控髭切横挡,然而这次进攻的力道远超预期,刀身被震得剧烈颤动,灵力丝线险些断裂。
与此同时,她突然感到左手传来一阵异样的温热。
审神者不着痕迹地低头看去,弥的左手的手腕上,原本完好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横着绽开一道细长的裂口。
没有外力作用,那道伤口却自行撕裂开来,鲜红的血肉翻卷着,没有流出鲜血,露出底下淡金色的微光。伤口边缘的皮肤还在继续崩裂,就像一张被无形之手缓缓撕开的纸。
不妙。
审神者沉默地将受伤的手腕藏入袖中。她再抬起头时,眼神却依然锐利如刀,金色的瞳孔在暗处灼灼发亮,像是燃烧到最后一刻的烛火,不肯屈服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