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救命之恩,来日再报。”老乞妇居然还对梁怀瑾道谢。
伍明达欲撵上去,老乞妇抛出一个燃烧的纸团,那火团在半空爆开,四周瞬间白灰弥漫。
眼前是迷蒙一片,就算趴在地上,点燃火折,也找不出个东南西北。
二人咳嗽一会儿,烟雾才慢慢消散,身前身后唯余空荡的长巷。
人潮渐渐走远,偶响起几声小孩的嬉笑,紧接着传来大人的呵斥。
伍明达飞身上墙,打望一圈,未寻得一个影子,忍不住叫骂:“他爷爷的,今天真是走了背运,莫非一个个的都会遁地不成?”
她跃下墙头,见地上有一块破棉,猜测是老乞妇没有带走的。
掀开一瞧,地面现出用炭灰留下的几行字:“看屌?做好事不留名。去你爹的老天爷,我阉你祖宗十八代。”
梁怀瑾心里窝火:“今日好好的兴致,全让这老泼皮搅了。”
伍明达却啧啧赞叹:“俗中带雅,妙不可言。”
梁怀瑾轻推了伍明达一把,愤愤不平道:“伍明达,你究竟帮谁说话?你不帮我骂他她,反倒夸起她来了!”
伍明达说道:“被骟了的老天爷。”
老乞妇的声音如雷一样在天边炸开:“说得没错,老天爷被骟了,如今是老天奶说了算。”
环顾八方,然而不知人在何处。
一只皲裂的老手猛地掐住梁怀瑾后颈。
老乞妇道:“你说我坏话,我要带你回去打嘴。”
梁怀瑾忙辩解:“你听错了,我没有说。”
老乞妇发出怪笑,声音嘶哑,喉咙间好像有个老木风箱在拉扯,“你说我是老泼皮,该打!”
“明达救我!”梁怀瑾用尽全力呼喊。
老乞妇捂住她的嘴,脸上两道灰眉立起,“再叫,我就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梁怀瑾忍不住呜呜地哀鸣。
伍明达拔剑欲出,“放开她!”
老乞妇挟制着梁怀瑾往郊外逃去。
情急之下,伍明达来不及考虑,念着赶快救下梁怀瑾为首要,便追上前去。
三人来到一处郊外老林,老乞妇先捏破纸团,朝后面的伍明达撒出一把白灰。
伍明达立刻抬手遮住双眼,另只手捂住口鼻,紧靠在一棵树后。
她不知这种粉末是否含有毒性,眼下唯有先保住自身。
待灰尘消散,老乞妇和梁怀瑾都已消失不见,伍明达跑遍林子,唤着梁怀瑾的名字,可是天宽地阔,二人早已无迹可寻。
伍明达一拳砸在树干上,枝条被震得晃动,树叶漱漱抖落下来。
四周林深树密,鹧鸪啁啾,她烦乱地抓掉头上的叶子,不知秀姈身在何处。
她忽然怪罪起自个儿来,都怨自己爱瞎凑热闹,要拉着梁怀瑾去看什么解元游街,又只顾着追上秀姈,却上了别人的套。
倘若当时没有莽撞行事,大概也不会发生方才的变故。
但转念一想,世事无常,眨眼间是生是死,谁也无法定论。或许是梁怀瑾命有此劫,无论如何干预,都逃不开命数。
不能将这莫须有的罪揽到她伍明达一人身上。
眼下无可断定梁怀瑾吉凶,伍明达唯一能做的,只能先回到牵机阁,而后再行计议。
她记得几个月前,罗如珺去云南找她时携带的红色粉末,但是罗如珺近日外出,不在牵机阁,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灯隐大师见识广博,找她错不了,就算她不认识,牵机阁研制各类暗器,总有人认得。大家一起辨认,总能顺藤摸瓜,找出元凶。
于是拔了几株沾有粉尘的草,仔细揣进口袋,不敢耽误片刻,急忙赶往牵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