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汤姆——当然是破釜酒吧的老板汤姆——正心神不宁地站在柜台前。
刚刚，又一拨人“呼啦啦”地穿过他的酒吧，不知往哪里去了。那些人全副武装、神色匆忙，连平常威胁人的架势都忘了……
他这样想着，转头瞥了眼金价——呵，心里忽悠一下！
这一瞥险些祭出他的高血压——
★
与此同时，整个霍格沃茨城堡都在动。除了被临时从床铺上叫下来的学生，学院幽灵、无头猎手们、各个房间和走廊里的画中人、甚至雕像和铠甲也在列队出发。
当艾尔芙伊德、奈莉和格拉狄斯赶到校医院时，一小队学生——包括阿莉莎和杰森——在庞弗雷夫人的指导下忙前忙后。
离那几张用隔断遮住的病床不远，另一队学生雕塑一般站在一边，其中就有费德罗、德米尔扎、艾德里安和班克罗夫特兄妹。
看到同样狼狈的她们仨，没有任何人说话。
瑞娅·莉珊德拉度——现在应该叫她“珊莎·内鲁”——瘫在最紧里边的那张床上。她就像一个被人撕烂丢弃的旧玩偶，完全失去了意识。她身上那件飘逸的长袍已经快被污血和脓水浸透了。
一个双手缠满绷带的家养小精灵匍匐在床前，墨绿色的大眼睛肿得发紫，泪水仍然不断地从里面流出来。诺拉陪在她身边——至少不让她继续自伤。
何止是她……她们都想得太简单了，完完全全低估了对方的心狠手辣。当那些伤口不由分说地刺透视网膜时，五脏六腑仿佛都被一双无情的铁手捏碎了。
奈莉临时朝庞弗雷夫人借了一身洁净服，从阿莉莎手中接过活儿。
“……瑞娅一直对外宣称的‘母亲’其实是当年救她脱身的‘乳母’——同时也是个哑炮。”阿莉莎小声告诉她们。“不过更有可能是内鲁家族为了遮掩她的真实身份才出此一举。瑞娅被冥月巫后赫卡忒收养之后更名换姓，我们此前在霍格莫德遇到的南欧巫师团伙恐怕都是赫卡忒的人。他们与瑞娅有何纠葛就不得而知了……”
“……穆尔塞伯只是假意声援。在他的哄骗之下，瑞娅大概率以为内鲁家的基业都被塞尔温夺了去——不过实际情况也差不离……”
格拉狄斯一把按住一直突突地跳个不停的太阳穴、闭上眼睛，不让那些因挫败而痛苦不堪的金豆豆、银豆豆如此廉价地掉出来……没有人怀疑——或许过不了今晚，眼前这名已是呼吸困难的伤员就会化成一滩泥泞的血水……
“……芙洛拉和小贝奇发现了她的秘密。她至少还有点良知，没有对他们下手……至于埃莉诺，瑞娅扮成她打探 D. A. 的动向再合适不过……”
大家用极小的声音交流着。
“还是不行。”帕德玛·佩蒂尔摇头叹气。
奈莉仍不肯放弃：“那就再换一副止血剂——”
“紧急通知！”
这时，帕瓦蒂·佩蒂尔冲进了校医院，身后跟着弗立维教授和拉文克劳的另一位级长安东尼·戈德斯坦。
“麦格教授要求所有人立刻到礼堂集合！”
格拉狄斯用力揩了把眼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怎么不把人送到圣芒戈？”安东尼皱着眉问。
“圣芒戈连用药剂量都能搞错，这种程度的黑魔法，送了也是白搭。”帕德玛又叹了口气。
“伤者目前经不起移动。”弗立维教授仔细查看后魔杖一挥。“可是波皮，逼停这些咒语是奇迹！我只能试着减缓它们侵蚀的速度，把它们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们走吧。”艾尔芙伊德对她们说，“先去礼堂，了解好情况再去找穆尔塞伯算账不迟！”
★
大礼堂熙熙攘攘。
年纪小的学生挤作一团，大一些的也聚在一起、面色紧张地议论纷纷。许多同学仍然穿着睡衣，还有的蓬头垢面、神色茫然。
高台上聚集了决心参战的所有凤凰社成员和学校教职工——就连费伦泽也在。
“你们大家——”
是纳威。他招呼她们与邓布利多军的其他成员坐到一块。纳威说起哈利刚才协同麦格教授成功制服了卡罗兄妹。也许是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格拉狄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么说——
“西弗勒斯·斯内普被彻底赶出了霍格沃茨！”
“安静——”
作为代理校长兼自卫反击战的总负责人，麦格教授神情极为严肃地来到高台正中的讲坛前。
此时此刻，整个大礼堂是出奇的肃静。每一双眼睛都望着麦格教授，听她下达安全撤离的指令。
“……霍格沃茨并非固若金汤。虽然我们已经在场地周边构筑了一套防御工事，但这些屏障只能阻挡一时，绝非长久之计——”
突然，一阵莫名的压迫感席卷而至——他们说不出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身处其中的空间内的氧气仿佛正被急剧消耗，呼吸也开始变得沉重，格拉狄斯甚至觉得自己的神识都被抽走了一刹那。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麦格教授当机立断，“我要求你们无条件服从级长安排，迅速、有序地从指定地点撤离！首先——”
他们来不及细想，突如其来的、比之前更强烈的压迫感铺天盖地！与此同时，陌生、震耳欲聋的话音将麦格教授的讲话声、同学们的窃窃私语、费尔奇的嗔叨、甚至是画像中人的交头接耳一并淹没了——
“‘我知道你们正准备抵抗。’”（V）
穹顶变得更暗了。礼堂里的尖叫声似乎也被这阵压迫感阻断了。
“‘你们的努力是没有用的。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杀死你们。我对霍格沃茨的教师十分尊敬。我不想让巫师流血。’”（V）
同学们虽紧握魔杖，但他们当中已有不少人得知，冲锋号角还未奏响，他们已经攒了一批伤员。
人在惊慌恐惧时，情绪最容易被控制。对方很懂这个理。而在纷乱情绪裹挟之下又会做出什么错误决定——
“‘把哈利·波特交出来，你们谁也不会受伤。把哈利·波特交出来，我会让学校安然无恙。把哈利·波特交出来，你们会得到奖赏。’”（V）
“‘我等到午夜。’”（V）
在鼓膜被压破的前一瞬，压迫感消失了。然而，每一双眼睛都不由自主地对准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格兰芬多桌旁的哈利·波特。没等大家做出任何反应，潘西·帕金森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你们还等什么——快抓住他！”
颤声未尽，几十根魔杖同时出手！随后，行动的人更多，各色咒语的光逼到了魔杖头——无一例外地对准了潘西。
他们都在忍耐。最后麦格教授打破了这阵不安的沉默，要求潘西率先跟随费尔奇离开。
斯莱特林学院的同学紧跟着鱼贯而出……很快，长桌变得空荡荡的。另三张桌旁留下来的学生数量依次递增。麦格教授只得亲自下场……可是格兰芬多学院的同学们赶都赶不动。
“不，教授——我们要战斗！”
刚刚偷跑回来的科林和丹尼斯·克里维站在长凳上大声抗议。兄弟俩两年前加入了邓布利多军，收到纳威的消息后，他们拼了命也要回来参战。
“——就是为了保卫霍格沃茨！不然我们今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回到魔法界、在您的指导下完成学业了——”
前来增援的校友们也在劝，可是吉米、里切、格兰芬多学院队和邓布利多军的低年级成员仍然不肯离去。麻瓜出身的巫师——比如克里维兄弟——贸然参战，食死徒是决不会手下留情的。赶尽杀绝才是那群爪牙存在的目的。
麦格教授还不得不拒绝蒙哥马利姐妹的毛遂自荐——她们只差五个月满十七周岁。
“自打我们的弟弟被格雷伯克害死——母亲郁郁寡欢，我们姐妹没有一天不想着复仇！”
这其中的血泪心酸、失去亲人留下的永久创口显然不是简简单单一道缴械咒就能抚平的。
……
那厢，斯莱特林学院的同学大多已通过猪头酒吧的壁炉前往安全的去处。临行前，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一把揪住达芙妮的袍袖——
“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