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也微微皱起了眉头,由于自己的身体调养都是江湖郎中结野晴明负责,他自己其实并不清楚瑜的供血情况。
他此时刚想出声就被其他人夺过了话头。
高杉双手抱胸,没被遮住的一只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嘴角却勾起一个冷笑:“看来你这些年不仅脑子在阴暗的角落里发霉了,连基本的生存本能都退化成了单细胞生物,我还以为你有所长进呢。”
瑜此时已经想把自己缩进地缝里了,可惜榻榻米这种东西帮不了一点忙,只能让她本人看起来愈发的心虚。她也知道高杉为什么生气,毕竟在鬼兵队的飞船上,她就借着高杉的遮掩偷偷摸摸存下了几袋血打算趁这个机会给胧送回去。
而高杉没有丝毫犹豫就带着她跑了这趟也是如此,他大概以为瑜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没有做任何准备,所以才如此匆忙地送血回去。
吉田瑜……吉田瑜也很无奈啊,她身在外地追踪银时,怕引人注意连通讯符都很少用,就算临走之前留下了不少储备,可是万一这段时间胧的状况不好呢?她的血功效已经很弱了,如果胧再度濒临死亡,少量的血根本无法起到作用。以防万一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此时,正坐在她对面的松阳伸出了手,吉田瑜下意识地眼睛一闭,却不料松阳只是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
“小瑜,我知道你的体质特殊,短时间失去大量的血液并不会给你带来和常人一样犯虚的毛病,但是,”松阳翠绿的眸子里映出和他同出一源的灰发倒影,“你自己也察觉了不是吗?我们体内的血液代表着力量,前段时间与天道众对敌,你的实力明显不如从前。”
松阳叹了口气,更何况,你和我不同,我才是本源啊。
银时也收敛了平日懒散的神情,他敲了敲桌子:“小瑜,再这样继续下去,接下来我们的计划,你可能要回归你的老本行了。”
及时雨的老本行外场所有人也心知肚明,无非就是不再参与正面战场,只处理后勤事务。
“我明白。”瑜轻声说。
“归根到底,此事还是我这个师父没有尽到责任。”松阳握住那只进屋后便放下了的手。
胧急切道:“并非如此,首领……不,老师,我这一生,只不过是一份恶劣的执念罢了,瑜……师妹于我有大恩,我也不好辜负于她,只能苟活而已,但今日我已心满意足,不会再勉强残存于世了。”
松阳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然后,做了一个让屋内三个大男人一个大女人都猝不及防的动作——他伸出自己藕节似的小胳膊,另一只小手用指甲在手腕上轻轻一划!
一道细细的血痕出现,鲜红的血珠迅速渗出。
“老师!” “老师你干嘛?!” 银时和高杉同时出声,一个想冲过去,一个手按上了刀柄。
松阳却像没听见,他踮起脚尖,努力把小胳膊举到胧干裂的嘴唇边,小脸上一片认真:“老师的手现在变小了,可能不够大,” 他说,眼神却有着成年人的温和与坚定,“但是血,应该还够用的。”
何必如此,何必如此!他本是已死之人!可眼前孩童的神色已经趋于强硬了:“你知道,我永远是你的老师。”
温热的、蕴含着强大生命力的血珠,滴落进胧的口中。
“唔!” 胧闷哼一声,想抗拒,但孩童松阳的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道,轻轻按住了他试图偏开的额头。
几滴血滑入喉中。下一刻,如同枯木逢春!
剧烈的颤抖席卷了胧的身体,蜡黄的脸上病态的灰败迅速褪去,涌上红晕。深陷的眼窝里,浑浊被驱散,透出久违的光亮。枯瘦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起来,干瘪的肌肉微微隆起,连那灰败的头发都似乎有了点光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恢复了些许力量的手掌,又猛地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松阳。
“为…为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不解,“我这种……污秽不堪、只配在黑暗中腐朽的东西……您为什么还要……”
“污秽?” 孩童松阳那双清澈眼眸直视着胧翻涌着绝望的眼底,脸上是纯粹的疑惑,仿佛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胧,你只是迷路了很久,走了很远很远而已。” 他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紧张兮兮的银时、抿着唇眼神复杂的高杉以及惊疑不定的吉田瑜,最后落回胧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但是无论你走了多远,绕了多大的圈子,” 他清晰地宣告着,“松下村塾的学生,永远是老师的骄傲!”
煽情的场面最后被瑜疲惫往榻榻米上一躺的声音打断。
“所以老师,”瑜的声音里带着点疑惑,更带着点绝望,“为什么你的血的效果比APTX4869还夸张啊啊啊!”
银时和高杉:“重点是这个吗!”“我看你是昏了头吧及时雨!”
松阳神秘地把食指凑到唇边比了个“嘘”:“那当然,我才是本源嘛。”
此时松阳的伤口早已愈合,他很是随意地将捋起的袖子放下:“那么,胧的问题也处理完了,接下来,该是反攻的时候了。”
在场的几位都严肃起来,刚瘫在地上碎碎念的瑜也利落地坐了起来。
天道众残党不会放弃对松阳身体的追求,而无论他们得手多少,从松阳血液中的巨大能量足以看出,这对江户恐怕都是一场浩劫。
“而且我隐隐感觉到,”松阳蹙起眉头,“虚的意识恐怕还没有消失,仍然残留在天道众里某个人,不,某些人的身上,你们要慎之又慎才行。”
眼下如何抓住这群残党的马脚,又如何一口气摧毁他们成了新的难题。
也是在这时,高杉身上的通讯器滴滴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