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巧星对这些人沸沸扬扬议论之事一头雾水,倾耳细听,终于听懂了这件咄咄怪事的来龙去脉。
前几天,学府正举办第三场大考,考场照例是设在茫茫北山中。这北山不在羽冠城内,泛指城外北部山峦,而其中最高的那座峰,便是此次考场。
此山有一神奇之处,山上有一种齐腰高的草,常年结一串漆黑如同眼珠的果实,吞下它后,登高北望。若晴朗万里无云,便可站在山巅向西北方清晰地望见漆阳镇。相传,那些悟性不凡的天才,甚至可极目窥见更北处的雪石山之影。不过,寥寥无几罢了。
此次大考前,学府特意在前一天连夜赶车至漆阳镇,暂租了人家屋顶,晨光熹微时便铺上布拼接成一幅极大的字画,静候考生摘果登高看画。
考生在峰顶将所见画在卷上,交予师保,便立了禁言咒,不可对其余人透露分毫,直至山下方可解除。
考试时间限制在一日之内。至第二日清晨,朝露夜霜会将画布上的笔迹模糊,自然就看不清楚了。
题目说起来简易,但对亲身参与其中的考生而言,这一切举步维艰。
学宫大考素来不限录取名额,但有人预估今年通过的人不足十人。如何找到那株草,如何服用,又如何在体内化解它,处处皆是门道,与前两次考试相较,难度高出一大截。
学宫不是教人画画的画院,对考生要求是画得大致即可,重在考察他们道法天资是否出类拔萃。
为防止考生相互私通,除了下了禁言咒外,上山下山不是同一个方向。
那日黄昏,学宫派人守在山下出口,却迟迟不见最后两名考生。
考生均备有信号棒,若遇上危险便及时点燃,燃起直入云霄的红烟。在山中巡视的师保就会飞速前去接应。
直到那几位在山峰上吹了一天风的师保背着画卷箱下山,与山下的人一碰面,却言这两名考试已交过卷,早就下山去了。
可既没见到考生出山,又没见到任何信号。学宫大惊,再细细问过当日每一位考生,可无论是谁,在下山时均没看见失踪二人。
学府当机立断下令搜山。
但是,依旧不见人影。
两个大活人怎可能凭空消失?大事不妙。
他们恐有性命之忧。
另外,一场考试能把考生给考没,很不光彩,简直是往学宫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学宫急匆匆地遣一众师保进山寻人,本以为能发现些许踪迹,不曾料连接两日一无所获。
这种重大过失,在多年前发生过一次,当时有一学生无故声销迹灭,学宫本以为能私下寻回,一拖再拖,酿成大错。
学宫火烧眉毛,寻不到人,今日将此事挂上衙门的榜文,号召有能力之士前来协助,集众人之力,誓要搜遍山上的每一块土地与每一条深涧。
“听说他们家里人已赶到城内,当下正与大祭酒议论呢。”
“失踪的二人素日里要好,可能是约好一同下山。”
“咱们可要抓紧时间了,我听师兄说,十多年前那个失踪的学生一直没找回来呢。”
许巧星见众人七嘴八舌地散去,立在中间的那人又道了好些激励鼓气的话,随后与自己的同伴一起离开了。
许巧星心中一沉。
那两位失踪的考生命途多舛,他们要么是被凶狠野兽叼回窝里当储备粮,要么是跌落山沟无法动弹,但凡身子可以自由活动,早就想方设法向外求救。纵是目前性命无忧,若再找不到,恐怕要成为山中的孤魂野鬼了。
望他们能平安归来。
“竟然有考生失踪,未免也太吓人了。就一场入学考试,这么危机四伏的吗?”郝乐宁喃喃道。
许巧星之前听闻前两场是书面考试,再加上她在使者那儿拿着罗盘顺利寻到了遗失宝物,心中还是存了一点期许,自己或许有机会通过学宫大考呢?
可此刻一听详情,火苗般微弱的希望被一盆冷水浇灭,这哪里是她一个门外人能弄懂的?她独身在野山上还不知能否辨清方向,更别提找什么没见过的花花草草。般般细节皆需长年累月的沉淀,遑论一年,给她三载光阴也未必能行。
不过,许巧星未全寄期望于此。既然这条路被堵死了,她就换条路走。
她叹了一口气:“那两位考生真惨。苦读多年,好不容易过了考试,却在最后关头遭遇不测。”
郝乐宁亦感慨良多:“确实遗憾。不过,听他们所言,这样的事不常发生。希望这两人还活着吧。既然这个世界有法术,应该总能找到人的。”
随着人群散开,四周安静了不少。
查找资料非常消耗精力与时间。已至正午,她们二人筋疲力尽,寻了一处树荫,席地而坐,掏出干粮,正欲解决午饭问题。
没过多久,就看到了陈哥出现盟府门口,郝乐宁立即站起身朝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