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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天都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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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修仪轻笑一声:“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刀无心还想说什么,却被刀无形粗鲁地推到了一边。

这一次,换做刀无形来质问度修仪了:“你就是归柳?”

相比他的弟弟,他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太好,所以,度修仪也不大乐意哄他,只是微微颔首,默认了这句话。

刀无形又问:“是你杀了梦如嫣?”

度修仪的脸色终于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所以,你要为你母亲报仇吗?”

就算与母亲再怎样不合,母亲死了,也要选择报仇吗?

只是,刀无形的反应却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他忽而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笑了多久,他才又握紧栏杆,一字一顿道:“杀得好!你杀得好!那个贱妇,她早就该死了!”

这是一个正常丧母的人该说出来的话吗?

刀无心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两个人是在说什么,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大哥,你在说什么?”

直到此时此刻,刀无形似乎才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废物小弟。刀无心不可思议地扒住了刀无形的手臂:“大哥,你说什么?母亲死了?”

“对!梦如嫣死了!她死了!”刀无形又一次拂开了刀无心的手,精准无误地擒住了刀无心的衣领,残忍地宣告着这一个事实,“被你口口声声呼唤的‘归柳先生’杀了!”

“这不可能!大哥,你是在开玩笑吧?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刀无心几乎浑身都在颤抖,不敢接受这个现实,“大哥,虽然你和母亲的关系一直都不好,但是你不能……不能这样……”

然而下一刻,他又被刀无形直接甩到了地上,甚至眼睁睁地看着刀无形厌恶地用衣物擦了擦手,好像刀无心是多么肮脏的东西一般:“别喊我大哥!你不配!”

刀无心根本没有察觉到这句话究竟包含了怎样的意味,相反,倒是度修仪意味深长地望了刀无形一眼。

刀无形在这一刻终于释放了压抑多年的委屈与愤怒,将这么多年来潜藏的所有情绪一股脑地发泄到了刀无心身上:“你怎么还敢叫我大哥?刀无心,刀无心……哈哈哈哈,你配叫这个名字吗!那个贱妇的儿子,怎么配叫这个名字?”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母亲!”刀无心又一次听到这个侮辱性的称呼,也终于无法忍耐,径直扑了上去,“她是我们的母亲!你再不喜欢她,也不可以……”

未尽的话语被刀无形掐死在了喉骨之中,刀无形几乎是奔着掐死刀无心的感觉卡住了刀无心的喉咙:“她不是我的母亲!”

在刀无心惊恐的眼神中,刀无形一字一顿道:“我的母亲早就死了!”

刀无心瞳孔一震,眼见着刀无形情绪越发激动,好像真的要把刀无心弄死在这间牢房之中,度修仪轻叹,微微屈指,一道绿光打上了刀无形的手。

炽热的光灼烧着刀无形的手,逼得他到底还是松了手,随后一个甩袖,席地而坐,目光却落在了度修仪的身上:“我的母亲叫梦如嫣,可现在,那个被你杀了的天下封刀主席夫人叫梦如芸。”

度修仪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和自己说这些,却还是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模样。

“她同我的母亲是双胞胎姐妹,按辈分,我还要唤她一声姨母,至于他……”刀无形睨了一眼刀无心,“这个废物,应当算是我的表弟。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的亲弟弟,谁知道呢?谁知道他到底是谁的种?”

角落的刀无心瑟缩了一下,他抱住双膝,将头深深地埋入了怀中。

刀无形忽而沉默了下来,攥着栏杆的手缓缓收紧,就连指尖也有些泛白,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低声道:“我……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冒充了我的母亲。大概是我母亲重病的那一次吧?她来照顾我的母亲,可之后,病重的母亲恢复了,身体康健的姨母却得病死了。”

“我居然没有看出来,我居然过了那么多年才看出来,母亲她应当对我很失望吧?我是她的儿子,却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看出来,她早就被人顶替了。明明她们两个人一点也不像的,她们做事一点也不像的。”

度修仪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握住了刀无形的手,火狐夜麟看到这一幕,脚步不由得前移,却被易别言抬手拦下。

他怒气冲冲地瞪向易别言,易别言却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只对他做着口型:“别冲动。”

火狐夜麟冷哼一声,还是退了回去。

度修仪总是改不了心软的毛病:“人心贪欲,这不怪你。若是你的母亲泉下有知,想来应当十分欣慰,因为你毕竟认出来了。”

“倘若我能认出来,那么与她朝夕相处的丈夫呢?”刀无形也不知道算不算接受了度修仪的安抚,他的头抵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闷闷问道,“那样明显的区别,她的丈夫真的认不出来吗?”

度修仪沉默了,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一日双方对峙的模样,一个疑问不禁涌上心头,那便是——虽然他动手仓促,失了力道,但是以刀无极的实力,那样一段距离,刀无极果真接不住梦如芸吗?

一旦某些疑惑出现,便再也按不下去了。

“你觉得刀主席认出来了吗?”度修仪轻声问道。

孰料,刀无形的回应却再一次超出了度修仪的预料:“我不知道,我去问他,可是……”

他猛然抬起头,度修仪这才发现,眼前的少年眸中血丝密密麻麻,一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下,他咬着牙问:“天底下有将自己的儿子打成这副模样还要囚禁他的父亲吗?”

“有的。”度修仪这样说着,视线却转向了一旁的易别言,“天底下当然有这样不负责的父亲,倘若你为了这样的父亲如此神伤,才是真正对不起你的母亲。”

“你已比世上许多人幸运许多了,因为你有一个能让你甘愿为之奋不顾身的母亲,想来你的母亲一定非常爱你。”度修仪笑了笑,“所以,既然这么爱你的母亲,就好好振作起来吧,别让自己陷在这些情绪之中。”

“我不明白。无论他是否知道,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对他来说就这样困难吗?他不惜对我下死手,也不愿给我一个答案,究竟是他真的不知道那不是我的母亲,还是……”刀无形尽情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到最后,却不得不吐露一个可能的猜测,“这么多年,他早已移情别恋,爱上了梦如芸,所以不愿意揭露真相。”

不知道为什么,度修仪奇异地在刀无形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曾经那个拼尽全力想要获得一个答案却徒劳无功的自己。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他还是会忍不住去看易别言,但易别言却不知道在看什么,逃避了他的注视。

度修仪只能拍拍刀无形的手,而后抬手穿过栏杆,轻柔地抚过少年额间乱发,为他整理了一下头发:“这都不重要。”

刀无形茫然地望着他,却只听度修仪道:“早晚有一天,你会认识到的,其实他的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意相信哪一个。等你真的长大了,等你的实力远远超过他的时候,你想要的一切总会有答案的,只是看你愿意相信哪一个。”

“难道我不该问他吗?”

度修仪不由得失笑:“你当然可以问,你是最有资格问他的。只是你也看到了,当你拿不出足以匹及他的实力的时候,你的任何质问都只会是他的耳旁风。既然如此,何必强求现在呢?你还年轻,未来有的是机会。”

刀无形又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又用嘶哑的嗓子问道:“你现在投靠天都了,是吗?”

度修仪点头应是,下一刻,刀无形的目光终于舍得分给这座囚牢里的其他人了,他精准捕捉到了最核心的那个人,一字一顿道:“我要加入天都。”

简短的六个字掷地有声,罗喉依然还在沉默,火狐夜麟面染怒色,唯有易别言突然鼓起了掌,反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一边鼓掌一边大笑:“看来我们天都不仅变成了收留伤患的慈善机构,还变成了开导问题儿童的疗养所,我们天都真是太有爱了!”

这话越说越显得阴阳怪气,易别言却不管这些,只顾着自己说完,抬脚便离开了这座囚牢。

而罗喉则在听到这句话后,无声审视着刀无形,淡淡道:“加入天都?你还不够格。”

旋即,同样抬步离开,只是在离开前,若有似无地瞥了度修仪一眼。

火狐夜麟在这时候才上前几步来到度修仪身边,望着两个人还握在一起的手,月族刺客的眼都要冒火了。

度修仪递给他一个眼神,他才轻哼一声转过头,只听度修仪道:“你还年轻,不必如此仓促地做出决定,天都未必适合你,也未必是你的容身之所。”

“那我该去哪里?”明明只见了这一面,可不知不觉间,刀无形似乎已经将度修仪看做了可以信赖的长辈,“我能去哪里?”

度修仪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几乎瞬间就锁定了一个答案,没有比那个地方更好的去处了。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告诉刀无形,而是慢吞吞地松开手,道:“有一个地方很适合你,我去向武君请示,等一下带你过去。”

语罢,他便站起身,十分自然地抓住火狐夜麟的手腕,拉着火狐夜麟就往外走。

只不过刚走到门口,他脚步微顿,回头望向那座逼仄的囚牢,还是能够看到蜷缩在角落的刀无心。

“无心,杀了你的母亲,我很抱歉。虽然这句话说出来可能太过轻淡,但我还是想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本以为,我那一招不足以致死的,我本以为,你的父亲可以接住你母亲的。”

度修仪到底还是没忍心,可是说来说去,怎么都有为自己开脱的嫌疑。

最后,他只能说:“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若你恨我,我也可以等你来杀我,在我做完我应该做的事情之后。”

随后,他扯着要炸毛的火狐夜麟便离开了天都大牢。

直到走出很远,火狐夜麟才终于出声,一开口就是谴责:“你这是什么意思?真的要为那个女人赔命吗?”

“杀人偿命,这不是应该的吗?”度修仪面上含着淡淡的笑意。

可他这副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的态度更令火狐夜麟生气:“所以呢?你就甘愿因为这样一个女人去死?那个女人怎么值得你赔命?”

度修仪终于停下了脚步,他还抓着火狐夜麟的手腕,火狐夜麟也没有挣脱,所以他一停,火狐夜麟跟着就停下了。

火狐夜麟面上不爽,实则还是支起耳朵,想要听听度修仪又会说出什么话,果不其然,只听度修仪道:“关乎人命之事,从来没有值不值得这一说。我杀了他的母亲,他为母报仇来杀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至于是否能要了我的命,就看将来他的本事。”

“你哄他的?”火狐夜麟面色还是不太好看,却也差不多明白了度修仪的意思,还是轻嗤一声,“给他一辈子的时间,他都杀不了你。”

“那不是很好吗?”度修仪反问,“对我的仇恨能支撑他好好活下去,也不错。”

火狐夜麟突然挣脱了度修仪的手,反手抓住了度修仪的手腕:“当初刺我一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样烂好心?”

那一剑,令火狐夜麟痛彻心扉,可是对他那样狠心的人,对别人却总是这样温柔,温柔到令火狐夜麟厌恶。

度修仪知道那一剑对火狐夜麟的伤害,所以,这一刻,面对火狐夜麟的谴责他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只是轻叹:“夜麟,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世界上大概不会有第二个像火狐夜麟这样傻的人了,明明被他伤得那样重,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来到他身边、留在他身边。

火狐夜麟凝视着眼前的度修仪,他忽然明白了自己有多么无可救药,明知道眼前人温柔的外表下埋着怎样的虚伪,可他还是甘愿沉溺在这一片虚假之中。

他放下了度修仪的手腕,若无其事一般转移了话题:“那你现在是要做什么?找罗喉请示?你什么时候这样听别人的话了?”

“不是听不听话,而是……”度修仪揉了揉手腕,火狐夜麟再怎么克制,终归还是一名武者,力气总是有些大的,“他大概要我做些事了。”

火狐夜麟微微挑眉,但是不得不说,度修仪的预料是十分精准的。

等他们再见到罗喉的时候,是在天都的城墙之上,易别言陪在一旁。

罗喉似乎毫不意外他们的到来,他负手立于城墙一侧,抬头望天,那个位置,是之前枫岫主人前来天都驻留的位置。

因为枫岫主人,罗喉选择接纳度修仪;同样是因为枫岫主人,罗喉又有些看不懂度修仪。

罗喉不懂,罗喉沉思,罗喉选择直接问出来:“我该相信你吗?”

“为什么不呢?”度修仪反问。

“枫岫主人对你来说,算什么人?”

“过去,我可以为他而死。现在的话,他应当厌恶我了。”

“为什么?”

为什么?

很多次,度修仪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会和无衣师尹走到那般地步?为什么会和枫岫主人分道扬镳?又为什么和拂樱斋主落至如此结局?

他们之中,有人告诉他,他没有错,无需改变;有人告诉他,他有错,需要改正。

然而事实是真真假假、对对错错,他早已分不清了。

到了现在,唯独能认识到的一点便是,他不想改了。

度修仪轻笑一声:“或许是因为,我误杀无辜?”

孰料罗喉又问:“无辜与否,要看他评定吗?”

“那该由谁评定?”

“没有人能够评定。”

度修仪缓缓抬眸,望向面前负手而立的男人。不得不说,武君罗喉,作为天都之主,能够吸引那么多人追随,不是没有理由地。

他叹了口气:“只可惜,他断定我手上沾染了无辜者的鲜血,便是已然背离正义之道。”

罗喉对此嗤之以鼻:“鲜血是造就英雄的阶梯,而你手上的鲜血还太少。”

“英雄也不能滥杀无辜吧?”度修仪装作没有听出来罗喉话中真意,他敛眸行至罗喉身边,“英雄归英雄,滥杀无辜归滥杀无辜,一码归一码,何况我并非英雄,也无意成为你口中的英雄。”

这一次,换做罗喉沉默了。

风声渐起,不知道卷起了谁的披风,只能听到布料随风猎猎作响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喉悠悠开口:“吾相信你,你挥刀的方向,吾看到了。”

“只是,杀一个女人,无足轻重。”

说来说去,还是他度修仪缺少了实打实能被罗喉放在眼中的战绩,度修仪的目光转向一边当花瓶的易别言,对方的沉默令他不由得轻笑:“看来,是我该向武君证明一些事了。”

罗喉不语,度修仪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扯着火狐夜麟便告退。

火狐夜麟的脑子还是很灵光的,等到走出不远,才淡淡道:“你若不愿,我替你去杀。”

度修仪感觉有些好笑:“你知道我要杀谁吗?”

火狐夜麟疑惑地望着他,迷茫的眼神好像在说,这重要吗?

越是看到火狐夜麟这副模样,度修仪反而越发有了几分愧疚,总觉得自己是把好好的孩子带上了一条不归路。

他拍了拍火狐夜麟的肩膀:“不必担忧,我有分寸。”

“你有目标了?”

度修仪脚步未停,带着火狐夜麟重新迈向天都大牢之中:“自然,你说,苦境正道这么多大牌,招惹哪个我最容易死?”

火狐夜麟瞬间抓住了“重点”:“你要寻死?”

“开个玩笑。”度修仪没想到火狐夜麟会是这种反应,关注点完全跑偏了,但是不得不说,看着眼前又生气又担忧的火狐夜麟,他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一丝欣喜。

大概,这就是他永远也无法改变的根源所在。

因为他就是这样贪心的一个人。

度修仪柔声安抚着应激的火狐夜麟:“只要我想活着,谁死我都不会死的。”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再次临近天都大牢了。度修仪一脚迈进大牢,授意天都之人开了锁,直接将刀无形和刀无心放了出来:“走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刀无心浑浑噩噩地处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居然还是刀无形将他揪了出来。

度修仪也不管这兄弟两个怎么相处,只到道:“夜麟,劳烦你帮我跑一趟,去找怀觞,告诉他我的行踪,免得他担忧。”

火狐夜麟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我怎么知道你要去哪里?”

“寒光一舍。”

“什么?!”

等到火狐夜麟反应过来度修仪到底说了一个什么名字之后,已经晚了,度修仪早就拎着那个伤重的小崽子离开了。

饶是他再怎么生气,再怎样跳脚,到底还是没有追上去,只能拉着脸去找曲怀觞。

度修仪算是私自放了刀无形与刀无心的,这点总要有人来善后,没有比曲怀觞更好的人选了。

—————

枫岫主人是带着一身伤回的寒光一舍。

他踉踉跄跄地跌入凉亭,当着鄙剑师与弃剑师的面呕出好大一口鲜血。两个人急忙上前,想要将他扶起来,却遭到了枫岫主人的拒绝。

度修仪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寒光一舍的。

或许是心境不同,如今再次踏入寒光一舍,居然也有了几分恍若隔世的感觉。

刀无形实际上是知道寒光一舍这个地方地,也知道他的父亲有多么器重寒光一舍里的这个枫岫主人,只是没想过,度修仪似乎同枫岫主人也格外熟稔。

他后知后觉地开始抗拒这个地方:“我不要待在这个地方。”

度修仪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强行将他带入寒光一舍:“这里是目前最适合你的地方,你不是不明白你的父亲究竟如何吗?他最有可能帮到你,你也最有可能帮到他。”

刀无形还不大理解度修仪话中的意思,便被度修仪直接一推,连带着刀无心一起,彻底被推到了寒光一舍众人眼前。

他抬眼打量了一圈在场众人,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望向身后的度修仪。

度修仪看他这副眼巴巴的模样,忍不住轻叹,还是站了出来。

原本站在刀无形身后,还没发现,如今站出来才瞥见,凉亭帷幕之中,枫岫主人的姿态不大对劲。

枫岫主人此人,向来是比较喜欢装样子的,如今看去,却是弯着腰,近乎伏在桌案之上。

这在从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度修仪下意识就想关心一下对方,却又想到两人新近发生的事,又抿了抿唇,只是生硬地开口:“我想,你应当不愿意看见天下封刀的两位少主同我一般误入歧途。”

枫岫主人未曾搭话,度修仪也不管他态度如何,只管将刀无形往寒光一舍里推:“人,我已经给你送过来了,你也不必忧虑天都会因为他们来找你的麻烦。”

鄙剑师和弃剑师两个人不由得对视一眼,一起为枫岫主人鸣不平:“主人重伤而归,这位先生不提关心主人,为何还要句句刺激主人?”

被谴责的度修仪唯有沉默,过了许久,他才道:“他是为我而伤吗?”

两人顿时说不出话来,度修仪到底还是选择了上前几步,挑开帷幕,只见枫岫主人面如金纸,衣衫之上还染着大片大片的血污。

天光乍泄,枫岫主人望着眼前的度修仪,提起的却是另一件事:“你早就知晓,拂樱斋主即是凯旋侯?”

度修仪没有直接作答,只是点头。

枫岫主人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了,他又咳了几声,唇边鲜血止不住地流下:“那什么叫误入歧途?”

“我只是想,现在的你应当就是这么看我的吧?”度修仪凑上前,弯下腰,抬手为枫岫主人拭去唇间朱红,“我大概要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所以,终归是我对你不住。”

“你又要做什么?”

度修仪确定了枫岫主人无甚大碍,甫才直起身,答道:“我既然选择了天都,便该向天都交一纸投名状了,一个梦如嫣,还远远不够。”

“所以,下一步,你的目标又是谁?”

这一次,枫岫主人没有再得到答案,度修仪已然掀开帘幕,大摇大摆地离去。

枫岫主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再看眼前两个青涩的少年,兜兜转转,他还没接受刀无极的招揽,却要先收了对方的两个儿子,这又算什么?

“罢了,鄙剑师、弃剑师,先为他们二人收拾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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