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两人关起房门。
见屋内气氛沉闷,沈玉明殷切地沏上一壶茶递至平安跟前。
平安轻抿一口,便直接开门见山:“你与那位崔夫人可有旧情?”
结合自己之前打探的情况,早在路上平安便大致理清了沈玉明与崔家夫妇三人的渊源。
一开始是沈玉明与崔夫人姜蓉相识,可不知为何,姜蓉嫁给了崔恒,后来,这厮心有不甘,便趁着自家开宴之机挖人墙角,结果行事不慎被王三娘发现。
再后来,崔恒被贬庆州,他们夫妻俩离开汴京。
沈玉明因着家中催婚,半夜翻墙跑路,不知发生了什么,沦落到在河中漂浮被她捞起。
但她知道归知道,谁知他会不会坦白?毕竟这事他之前隐瞒了她那么久。
沈玉明不察自家娘子第一句话就要扯旧账,想起最近这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他面色为难,沉默半晌后抬眸看向平安:“我,我以前确实喜欢过她。”
听到这个回答,平安轻叩的指节突然顿住。她之前的猜测没有错,他找上她,要么便是一开始就未曾失忆,要么,只能说他品味单一,就只喜欢这类长相的。看见崔夫人那张脸,平安再照镜自揽,便是沈玉明说他并非寻个替身,也无人会信。
她这会也总算明了自己的出现,到底给汴京坊间带来多大的谈资。沈老夫人当时晕倒,怕是也未想到她确实与那崔夫人长得那般神似罢。
只要她随着沈玉明出门,别人便能想到沈玉明与崔夫人那段往事。
难怪,他一开始还带她出去,等到后面,两人便是各走各的路了。
她哑声问道:“你之前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娘子!”沈玉明拉住她的手,轻声道,“我之前喜欢过她不假,可我两人却无私情,也从未有过逾距之举。”
“好,这个我信你。”有崔大人那样的夫君,平安不觉得崔夫人会这样傻红杏出墙。
“你信我就好。”沈玉明暗松一口气,音调也随之欢快起来。
“我信你,但你也要坦诚究竟是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你之前问我,若是骗了我,我会如何处理,我现在就给你一次机会,你摸着你的心诚实回答我。”
平安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你回你的国公府,我自去我的玉溪镇。”
他刚刚那句话显然是在转移话题,他不肯直言,那便表明他很早之前就恢复了记忆。
平安突然想起在玉溪镇的时候,有段时间她一直忙着去大河,便让他一人出摊,谁知他总是晚归。怕是那个时候就有所端倪,只是她当时太相信他,并未过多过问。
沈玉明见她提及之前的夫妻夜语,心下明白,她怕是早已发现了什么。
前有王三娘那疯女人挑拨离间,后有国公府步步紧逼,他明白,两人之间的问题太多太多,以他娘子说一不二的性格,怕是真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他轻叹一声,沉吟道:“我说,但娘子你别生气。”
平安轻轻颔首示意,沈玉明便开始讲起这前因后果:“一开始,我的确是伤了脑袋,记不清自己姓甚名谁,我只是初见娘子心生亲切,这才厚着脸皮赖在家中。我的记忆恢复断断续续,但只能记得部分事情。等我记起自己身世,咱们成亲已经好久好久,娘子,我当时并不想回汴京,我不是有心隐瞒你,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你提起,也怕你知晓后吃醋不理我。”
看平安神色有所动容,沈玉明便顺杆往上爬:“娘子,你看在咱们同甘共苦的份上,你就原谅我这一次,你别信外面那些胡言乱语。”
平安无奈叹息:“可是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不可能捂住所有人的嘴。”
“那便想办法让他们住嘴。”沈玉明下意识脱口而出。
“那你说,咱们该怎样让他们住嘴?”
沈玉明闻言霎时沉默,只是默默揽住平安,脑袋朝她那侧轻轻靠拢。
平安知晓他自觉定国公府是他的强力后盾,可他在定国公府的地位并非全然稳固。
先不提他前面那几个小娘生的兄长,只说他和沈老夫人的后台沈妃。
他的姐姐沈妃膝下虽有个收养的儿子,可在太子之争上并不占据优势。
五皇子非嫡非长,年纪又小,除非官家喜爱,朝臣支持,不然想要得到那个位置怕是很难。
以定国公老奸巨猾的性子,自然不会只将鸡蛋放在女儿身上,沈玉明离府别居,偌大的国公府里怕是除了沈老夫人,无人会真心担忧他。
再说他自己,他自从与那些狐朋狗友勾搭上,这几个月玩得是乐不思蜀,正事却是一点没干。
以他的家世确实不需做些什么来维持生计,可是若他自己不争气,眼前的富贵很有可能如过眼烟云,转瞬不见。沈老夫人之前对他太过溺爱,也对自己太过自信,自信能护好儿子一辈子。
“我,我去宫中求求姐姐。”他现在与家里闹得正欢,回去岂不就认输了。
平安秀眉轻蹙,并不赞同:“姐姐自己在宫中尚且举步维艰,咱们不能做她的依靠也就算了,又怎能拖她后腿?”
“那娘子你说怎么办?”
平安端正神色:“我可以不管你过去有什么,但你答应我的事情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