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意欢亦靠近她三寸。
“也是要去的。”
看着她笃定地点头,意欢摆正身子,凝重道:“广州青石县县令为巴结同为广州出身的谭侍郎,特意在他寿宴前搜刮当地财宝想要献给谭侍郎,但贺礼在南市河被劫,其中最为名贵的便是谢时的《老子像》,可惜此画实为赝品。寿宴当日,原画的主人会寻到谭侍郎府上,你不如帮谭侍郎一个忙?”
突然听到了这番炸裂的消息,安念的脑子一时间没接收到,思绪搅乱地像一团浆糊。
见意欢煞有其事的脸色,她才慢慢反应过来,若是能帮得上忙也是极好的,只不过她那时只是去走个过场的,也自知没什么挑大梁的本事,怕误了意欢的计划。
“这…吴琅师父还在京中,鉴定名画…我人微言轻,旁人定不会相信的。”双手绞着帕子,她低着头,怕看到意欢失望。
“事出紧急,届时谭侍郎只不过是需要一个脱罪的理由,至于从谁的口中说出来,此事并不重要。”确实有些突然和强人所难,意欢耸下肩膀,柔声道,“沈和欣说为了沈安两家的婚事,你和安郎中都有出头的打算,我思来想去,这正是个好机会,不过你若不愿也无妨,我会另外安排。”
出人意料却也在意料之中,安念涨红了脸,低声嗫嚅道:“我…我愿意…此事便交给我吧。”
想了一会儿,将结亲一事搬出还是有些卑鄙,意欢叹了口气:“安念…你愿意嫁给沈和堇吗?”
安念摇摇头:“沈大人举荐,我父亲这才坐上了膳部郎中的位置,沈小姐和你又救我我的命,我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可你要嫁的是沈和堇,你与他…”意欢皱眉,连她都有份,听上去,这好像跟沈和堇本人没什么关系啊?
“我与他没什么交集,但我能了解到他也是个极好的人。”她话还没说完,安念便急着为沈和堇辩解,“去年沐州闹瘟疫,沈小姐与陆神医日日流转于病患之间,沈尚书在朝堂上据理力争斥责了其他朝臣焚城的折子,三月余,沐州的疫情才趋于稳定,而后沈公子领提案司及羽林军前去还未走出疫情的沐州发粮,这样的门户,我相信沈公子亦是位君子。”
她相信,她怎会不相信。
沈小姐和沈公子去沐州那日她都去相送了。
她自知杯水车薪,不及京中他人送赠钱财的十分之一,但还是购了一批药材和粮食。
那两日,他们对她说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
“雪里难逢送炭人,地炉炙手便生春。
论起用心,京中赠银者无数,不及安小姐万分之一。”
那时的她便已倾心,怎会不愿。
只不过这门婚事实实在在是安府高攀了,她一直都当这是两位长辈随口之言,更何况沈尚书被贬,沈家当是为此事奔波,安府又无助力,她始终以为,这亲大概是成不了的。
对天子的无情,她有些愤懑:“春闱舞弊一案中,沈尚书连从犯都算不上,我以为凭沐州一事,沈府当是无恙的,没想到天子…这么…。”
后面的话安念没继续说,两人自然明白。
可意欢却有不同的看法。
若天子无情,就不会将沈尚书贬至沐州了。沐州的百姓记着沈府一门三人的恩情,沈尚书与其说是被贬至沐州,倒不如说是天子特意将人送去那边养精蓄锐的。毕竟沐州与西洲只隔了个沙洲,又与北齐接壤,而沙洲因与西洲通商的缘故,当地人文风情都已交融的差不多,若西洲进犯,沙洲恐抵御不久,沐州才是保障夏朝疆域的第一道坚固防线。朝堂党争的形式无论如何变换,沐州绝对是必争之地。
这般一想,意欢又叹了一口气,只怕几位亲王也该明白,天子看重沈府,与其打压夺权,想着怎么把自己的人往那个位置送,倒不如好好寻思该怎么拉拢沈府。
不过如此一来,怕是沈府两位的婚事是翰京人人都盯着的了,沈尚书未雨绸缪将沈和堇的婚事暗暗先定下确实有先见之明。
难怪老人们都说姜还是老的辣。
意欢的眉头轻轻跳了一下,真要是这样,安念现下这般处境还不够,她要助她登得更高。
于她于安府于沈府,这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那便说好了,等谭侍郎一事后,你在翰京贵女们中的分量便不同往日了,届时我送你那套头面也有了用武之地,你可千万别忘了我,替我的九分阁说说好话,招揽招揽生意。”油嘴滑舌,恢复了几年前的不正经,意欢斜倚在桌上,眸子熠熠闪光。
安念一愣,又瞧见了她在她榻前打趣的样子,跟着一道笑出了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