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六月初九是个好日子,黄历上写诸事皆宜。在这一天,汪鑫磊和盛棠大婚。
两人是青梅竹马,全村人见证他们出生长大,又见证他们相恋相爱,早就盼望能喝上他们的喜酒。
天刚蒙蒙亮,整个村庄就已经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肖趁雨之前从没见过乡下的婚礼,早早起床跟着看了一整场婚礼仪式,汪池忙完一整个早上找到他时,他还颇为新鲜地说着刚才看见的拜堂成亲的场景。
汪池带他坐到宴席上,问他:“早上站那么久,脚踝痛不痛?”
肖趁雨晃晃脚尖,说:“不痛了。”
又不怀好意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早上站很久?你不是一直在忙吗,是不是偷看我?”
汪池否认:“只是你的金色头发太显眼了。”
肖趁雨问:“真的吗?”
汪池开了瓶果汁饮料,起身将桌上的空杯子都斟满,似乎没听见这个问题。
中午的宴席就摆在汪鑫磊家的院子里,是传统的农村大席。
院中搭了棚子,配了好几台大电扇,虽然已是小暑天,这样坐在室外倒也不觉得有多热。
肖趁雨和汪池坐下没一会儿,宾客就到齐了。
汪池这桌除了他们俩和金琇,还坐了汪池的另外两位叔叔及家人,叔叔们酒量都好,一坐下就由着同桌的小辈将酒杯倒满。
小辈倒了一圈酒,来到肖趁雨面前,礼貌询问他喝不喝酒。
肖趁雨还没来得及说话,汪池已经将手盖在他杯子上,替他拒绝:“他不喝,他喝果汁就可以了。”
肖趁雨朝倒酒的小辈礼貌地笑了笑,转头却一脸不服气地问汪池:“你把我当小孩?”
汪池看着自己的酒杯被倒满,才说:“你本来年纪就不大。”
肖趁雨哼哼两声,讲的话没头没尾:“我要是小孩,那你就是变态。”
汪池没听懂,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被桌上的长辈拉着说话去了。
一桌都是自家人,讲的话题自然和平常家庭聚会没什么区别。
在别桌都在津津乐道昨天的偷狗事件时,这边桌子上早已开始聊别的。
长辈们感叹着桌上的烟酒档次高,聊着汪鑫磊和盛棠的这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的婚事,下一句忽地一转,语重心长道:“汪池啊,你弟都结婚了,你也该抓紧了。”
汪池往肖趁雨盘子里夹了两只大虾,不紧不慢地敷衍:“看缘分吧。”
一位婶婶叹了口气,道:“你爸和你哥都走得早,现在你妈年纪也不小了,你也该早些定下来,让你妈放心。”
汪池瞄了眼肖趁雨,肖趁雨正专心剥着虾,没什么反应。
倒是坐在肖趁雨旁边的金琇,听到这话看了眼儿子,眼神中有一丝期待流露。
他收回目光,端起酒杯敬桌上的长辈,场面话说得模糊圆滑:“您说得对,我一定抓紧时间,争取很快让叔叔们喝上我的喜酒,我敬大家一杯!”
“这个态度才对嘛!”长辈们满意地点头,放过他,继续“提点”桌上其他的小辈去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新郎新娘过来敬酒。
汪池与汪鑫磊碰了杯,将酒一饮而尽,坐下后看见肖趁雨捧着还剩一个底的杯子,嘶嘶地吸气。
一看就是被白酒辣到了。
“谁给你倒的酒?”汪池夺过杯子,将剩下的酒倒进自己的杯子,打算重新给他倒果汁。
肖趁雨将杯子抢回来,瞪他:“我能喝,你们都喝,我也要喝酒!”
说着,又将杯子递到刚给长辈倒完酒的那小辈面前,由着他将杯子重新倒满了。
桌上还有别人在,汪池不好说什么,只能低声说:“你会喝醉的。”
肖趁雨满不在意道:“才不会呢,我酒量可好了。”
说完,转头看汪池,不知道想到什么,忽地笑了起来。
好好的,突然笑什么?怕是已经醉了吧。一杯就醉,还敢说自己酒量好?
汪池怕肖趁雨喝醉了难受,离桌去给他找白开水。
等他终于在厨房找到刚烧开的水,拿两只碗来回倒了将开水弄凉,端着水回来,却发现肖趁雨已经不见踪影。
“人呢?”他问金琇。
“没注意,应该去厕所了吧。”金琇和弟妹聊天聊得火热,并没注意。
不会已经喝吐了吧?汪池担心,和同桌的长辈打了个招呼,也离了席。
院中和房子里都没找到人,汪池只能出院子找,还好陪着盛灿坐在草垛上的梁阅给他指了路,说是刚才看见肖趁雨往汪池家的方向走了。
汪池这才稍稍放了心,他快步走回家,终于在二楼卧室里找到了人。
只不过,眼前的场景让他顿时血脉偾张。
肖趁雨背对着门,盘腿坐在床上,身上披着一件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正红色被单。
被单上面绣着巨大的龙和凤,互相缠绕,栩栩如生,汪池甚至不知道家里有这样一床被单。
见有人进门,肖趁雨转过头,脸颊绯红,眼神迷离。
他轻轻地笑了笑,用泛着水光的眸子盯着汪池,说道:“今天是好日子,我们也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