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更在乎我哥送我什么。
我一说完,就有个同学附和:“不行,我就算砸锅卖铁也得给景仔凑个礼物!”
一下子逗笑大部分同学。
班主任掐着点来班里,招呼了几声,众人如群鸟哄散开了,顿时书声琅琅。
大强走之前还不忘跟我使眼色,像是在说一切都包在他身上,我感谢他的努力。
下课后我来到扎根地,又遇到了梁赢。
我来的时候他正全神贯注地背诵英语,他俨然将这里当成冥想圣地,助他摆脱班里的那几个傻逼alpha的骚扰。
那些人这几天倒挺乖巧,没有再来骚扰他。
梁赢也知道我生日将至,他说他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想不出送我什么。
我说没关系,只要说声生日快乐就行,梁赢却怎么也不肯。
“这怎么行,你帮过我,我于情于理都得送你个礼物,”梁赢想了想,问我,“实在不行,现金你收吗?”
我以为他是开玩笑,笑道:“……你不会是富二代吧?这么大方。”
结果梁赢竟然点头了。他确确实实是位富二代,因为他能准确地说出富豪榜排名第七位的身高体重情感状况,更关键的是他的手机里有他们一家八口的全家福,站在最前面的就是他。
梁赢见我震惊,竟说:“我没提过吗?”
他当然没提过。他从头到尾就像从贫民窟逃出来的小孩,灰扑扑的书包与踩着泥泞的白球鞋,袖口有一大块黑笔乱画的痕迹。
作家能从他的那些伤痕里编写出一段段令人惋惜的弃子故事,就连他的出生都是学生茶余饭后的谈资,结果他告诉大家自己是个富二代。
毁了作者的三观,也毁了我的初印象。
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想让我当他们家的赘婿,因为他后面邀请我来他们家当养子。
我才不要。我们家虽然没多少钱,但也美满,更何况我哥比金钱更重要,我说什么都不想走。
不过我还是问他:“如果我同意了,你们每个月给我多少亿零花钱。”
梁赢脸色一变,笑骂我贪心。
之后我与我哥聊起了这件事,我说这段故事的时候,他正在浇花。阳台上的月季被他搬到屋内,一点没有过早死亡的迹象。
他养花养的很好,不过他有时候不在家,养花的事就到了我手上。这些花与我也有感情,我倒是不介意它们瓜分我哥的宠爱。
我哥听完我讲的故事后大笑了几声,评价我为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这怎么能算贪心。一个亿还是我报少了的。要想让你留在我的身边,怎么说也得好几亿,我要养的你离不开我。
我看似在观花,但余光里都是他起起落落的手臂,他的手臂要比我粗壮一圈,所以我哥抱着我的时候我总感到温暖又舒适。
我越来越着急了,我急于渴望他看我一眼,就像他看那位主角一样。我知道他现在对我没有任何情愫,单纯将我作为最爱的弟弟。
我不知道我还能忍耐多久。
“哥,生日那天你会送我什么啊?”我问他。
“你猜啊。”他笑盈盈地回答我。
我将我能想到的东西都猜了一遍,得到的全都是否认。
“啊——猜不到了,我放弃。”我倒在沙发上举手投降。
“那就不要猜了,”他把这件事当做与我的玩闹,倒了一些热水端给我,“喝点水。”
我仰着脖子就这么喝起来,水从我的唇侧溜出来一些,跌进我的胸口。我就像嗷嗷待哺的雏鸟,我哥拿水哄我。
我总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照顾。
“慢点喝……”我哥见我喝的这么急,怕我淹死,于是挪开了水杯,用食指戳了一下的我脑门。
我不好意思地擦掉下巴的水渍,最后还是由我自己捧着水杯喝。
我蜷在沙发上背英文,头顶是一个冬天不用的风扇,浅绿色的扇叶在天花板驻停,我怀疑它生锈了。我哥买这套房子的时候是装修好的,我不止一次觉得前房东是一位装修天才。是什么脑细胞促使他将灯的下面装个电风扇。现在只要一开灯,客厅有四道像日食的影子。
我哥在阴影下收拾移动花盆后洒落的土壤,我看着他身上的影网,我说哥,生日那天,我们一起逃跑吧。
我哥直腰看我,没有说我胡思乱想,反而问我:“你想去哪儿?”
哪里都好,我觉得那天一定会很吵,我不想闻烟草味,也不想听他们大吹大擂。
我想要一个寂寥无声的夜晚,我想在春雨来临前与你再畅谈一次冬夜,用寥寥数笔就能形容的冷风吹醒我那炙热的渴望。
我说,我想去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就我们两个。
他沉默良久,那些泥土被重新倒回花盆,粉嫩的长春花开不败。
他终于回我,他说都听我的。
我听到这个回答高兴的不行,我直接在沙发上站起来,英语书被我叠在茶几上。我张开手臂往前飞扑,他松开扫把,稳稳地接住了我。
我知道他会接住我的,他没有失过一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