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这个,宋矜郁走到了邬子烨旁边,递上一瓶拧开的矿泉水:“他对大多数人都不太客气,不是你的错。”
“没事的。老师的朋友在乎您才会这么说。”邬子烨很通情达理,垂眸扫见他鞋带松了,蹲下身帮他系鞋带。
宋矜郁没阻止,他的视线落在隔了一面铁丝网的隔壁球场,不小心往邬子烨头上浇了点水。
……这么巧。
身着黑色运动装的高大男人也一眼瞧见了他,白炽灯下剑眉轻抬——下一秒寒气四溢地定在了他脚边。
邬子烨起身望过去,微微一笑:“老师,那是你房东吗。”
宋矜郁:“……嗯。”
他没和程凛洲对视。
那日给榜一大哥发露骨照未遂,把人惹得不轻,他现在有点……怵。
程凛洲后面还跟着两个人,褚逸杰和程钧哲,显然也是工作之余出来锻炼的。
程钧哲看见宋矜郁,含蓄地点头打了个招呼,目光滑过旁边的邬子烨时一滞。
这人……
褚逸杰则大大咧咧跑了过来,趴在铁丝网上,一声“嫂子”差点脱口而出。
他和宋矜郁不熟,毕竟程凛洲自己都忙得要死,很少有空和他联络。
但他一向少根筋加自来熟,既没发现程凛洲失忆了,也没发现他和宋矜郁之间的不对劲。
他的少根筋还体现在,他认比他还小半岁的程凛洲是大哥,程凛洲和宋矜郁结婚了,他就管宋矜郁叫嫂子——从没质疑过他的嫂子以前似乎是他大哥的嫂子。
不过他及时反应过来这门婚事没公开,刹住了车,抠着铁丝网对宋矜郁热情邀请:“来一起组个双打吧哥,我们就三个人不好打。”
宋矜郁礼貌拒绝。
嫂子温温柔柔的看起来很好说话,褚逸杰扭起身体耍赖:“来嘛来嘛,我不想被一打二还输得体无完肤,救救我吧嫂……哥!”
应对大魔王最佳的方式就是抱大腿!和他组队!
程凛洲抬脚走了过来,目光看得宋矜郁微微别开脸。他冷笑,粗暴抓住褚逸杰的后领,拖麻袋一样往回拖。
褚逸杰还在挣扎,向着隔壁尔康手:“来个人吧,随便谁都行啊!”
“要不我去吧。”邬子烨冷不丁开口。
程凛洲脚步一顿,回头,两道视线不出所料撞在一起。
呼吸静止。
状况外的褚逸杰打了个抖。怎么突然又冷又热的。
宋矜郁眉心蹙起,很缓慢地偏头望了邬子烨一眼,欲言又止。
后方长椅。
邹以蓉:“那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就他的水平,打程凛洲?想干嘛啊。”
他们不是第一天和宋矜郁打网球了,见过程凛洲来玩。
许鑫扬说:“绿茶。”
邹以蓉:“……”
最后宋矜郁还是过去了,褚逸杰欢天喜嚷嚷着“你俩可不许一队噢”,程均哲则笑着推辞最近手腕有点不适,明哲保身远离了战场。
局面变成了程凛洲和褚逸杰vs宋矜郁和邬子烨。
宋矜郁发球。
抛球顶胯手臂内旋,身体拉成了一道漂亮修长的弧线,像绷紧的弹弓,积蓄的力量很足,网球飞箭似地弹射出去。
程凛洲瞥见了他湖蓝色短袖下一闪而过的腰身。
紧致、雪白、泛着运动后微微的粉意。
——“老板看腿吗?”“胸也可以。”
他到底让多少人看过这样的景象。
前男友们?包养的小明星?学生?愿意给他花钱的随便一个网友?
明明娇气得不像话,自己稍微碰一碰就湿了眼眶,哼哼唧唧喊疼。
如果他和别人做.爱。
那些人会知道疼惜他么。
程凛洲手持定制拍站在后场,眸光幽暗深不见底。
褚逸杰夸了一声“好球”,嗷嗷叫着仰头要去接,却险些被身后掠过的人撞翻,脊背泛起一阵冷寒。
砰。
网球被狠狠抽了回去,挥拍声犹如长刀出鞘,利刃破空,仿佛能将这一片天地都砍碎。
球压线弹出,速度太快宋矜郁没接到。
他抬眸望向男人黑漆漆的眼眸,微不可查地抿了下唇。
.
铁丝网另一边。
邹以蓉指指点点:“他为什么不让着点?装B犯。小羽都打了半天了!”
许鑫扬也皱起了眉,隐隐不满。
“他让了。”
一道温和的嗓音响起。邹以蓉抬头,程凛洲一起来的那个斯文俊秀的男人走来了他们这边,对他们打开一个纸袋。
“看到旁边有家卖酸嘢的,我随便买了点,不介意的话,请。”
纸袋里水果按照人数一人一盒装得整齐,邹以蓉没推辞,道了声谢把她和许鑫扬的拿出来。
“我叫程钧哲,凛洲的堂哥,和宋先生也认识蛮久了。”
程钧哲简单自我介绍,坐下来和他们一起看已经变成单打拉锯战的网球。
他说的不假。程家子女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网球滑雪马术射击这些都是基础项目。更别说程凛洲这种极端自律的天才,特训一下是能去大赛拿奖牌的水平。
邹以蓉不服,掰着手指数:“我们小羽也很厉害,滑雪他也会,还玩过赛车,跳伞……什么吓人玩什么。”
程均哲:“跳伞?我记得凛洲好像考过什么教练证……还去滑雪场打过工。”
“嗯?没听小羽提过啊。”邹以蓉开玩笑,“他不会假扮工作人员暗中接近小羽吧。”
二人对视,沉默。意味深长地看向了网球场。
旁边,许鑫扬盯了半天碗里的酸嘢,忽然抬起头:
“这些水果都是小羽爱吃的。”
程均哲微微扬眉,坦然地笑了笑:“是吗,那我和他的口味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