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跟你一起去看,带上其他人干什么?”
就像被一根无形的针刺中,不疼,却在心上渗出小血珠。
是的,别人情侣约会,自己难道要当电灯泡吗?何况其中一个人还那么厌恶他,过去只会破坏别人期待的假期。
令他意外的是,江影听完贺芜舟的话,神色复杂地脱口而出“你刚才不还是...”说到一半,好像意识到什么,又马上捂住嘴巴。她不好意思地冲苏沂眨眨眼睛,看上去很抱歉。
“没事,你们去玩的开心。”苏沂礼貌地点头示意,然后走向图书馆。
身后的声音越传越小,说了什么,他已无意去听了。
在图书馆坐下后,他打开电脑,发现消息通知:今天是白色情人节,快跟珍爱的那个人一起共度吧。
然后整个下午,他的论文草稿纸上什么也没写。
最后的场景是短暂而模糊的,但他依然记得贺芜舟面对贺州责问时坚定不移的眼神。
在贺芜舟和江影恋爱的事曝光后,贺州大怒,因为这事与贺芜舟吵架的次数直线上升,有几次差点动手。
最后以江影被江家送出国留学暂时画上句号,但那一天,贺芜舟突然郑重地对贺州宣布,自己也要出国,去找江影。
贺州勃然大怒,因为贺芜舟找的对象的父亲,恰好是自己斗了大半辈子的江鹤峰。这些天,他已经被圈里老友调侃了很多回。
于是他打了贺芜舟,用皮带和长棍,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罚。边打边问对方是否放弃那个想法,得到的只有沉默和坚定的目光。
苏沂那天因为贺州突然交代的事情暂时回来一趟。没想到贺芜舟也在,更没想到对方身上已遍布红色血丝和斑驳紫痕,白衬衣与出血的部分肉黏在一块,看上去很痛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苏沂的心跳快要停滞了,理智和顾虑都被抛在脑后。他飞快上前,挡在跪在地上的贺芜舟面前,直面盛怒的贺州说:“请您冷静一下。”
贺芜舟定定地看着他的身影,没有言语。片刻,狠戾地盯着他的父亲,一字一句地说:“无论您打我多少回,我都不会改变。这份决定没有退路。”
贺州看着眼前的两人,注意到贺芜舟颤抖的手腕骨和白衬衣上的血丝,放下了长棍,长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走了。门被猛然带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苏沂看着眼前虚弱的人,忍不住低吼:
“你想死吗?有什么不可以好好谈,一定要这样送命?!!”
“你懂什么。”贺芜舟挥开了他搀扶的手,一步步往外走。
我懂什么?我有什么不懂?为了谈恋爱,把命都搭上,好一个大情圣。
苏沂强压着内心的怒火,想带贺芜舟先去医院看下伤口,但是对方明显地拒绝了他,直接打电话让林曳跑来一趟。
后来林曳到的时候,嘴巴张地可以塞下一颗鹅蛋,迟疑地看着他们,才开口说:“我去,苏沂你也太狠了吧,小芜舟做的再不对,你也没必要...家暴他吧。”
两人听完,都尴尬地黑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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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结束后,苏沂有种南柯一梦的感觉,飘渺而无形。
唯一肯定的是,贺芜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对于他喜爱的,比如江影。他会给对方过生日,会在白色情人节一起浪漫地看水族馆,甚至还因为想见对方,不惜以命争取,不惜跨越万里长洋。
可是这样的贺芜舟,对苏沂来说很陌生。大概是因为对方厌恶他,表现出来的自然是回避、忽视与拒绝。他明明都清楚,却依然感到痛苦。
有一瞬间,他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了后悔,但也只是一瞬间。
在出咖啡馆的时候,贺州发的那条消息就像一根燃线,慢慢灼烧他最理智的思考。直到最后餐桌上的一锤定音,就像延迟判刑一般,心坠无渊。
要守住一份秘密,真的很难。
需要用年复一年的谎言...和期待。
苏沂看着房间里新挂上的靶盘,随手从桌上拾起一枚红色飞镖。
“嗖——”正中靶心。
望着靶心,他露出自在的微笑,捏了捏指节。
世人皆醉,常囿局中。
而他,却有信心成为那个破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