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张纹妈妈的店里,除了张纹,意外发现沓小裕也在。
“你们也是来义务劳动的吗?”张纹妈妈指了指张纹和沓小裕,“哎呦,店里现在客人不多,没这么多活干啦。”
张纹翻了下白眼无力地摇摇头。她在帮她妈妈打扫客人剪下来的满地碎发,沓小裕哈着腰跟在后面拿着簸箕装垃圾,还抢着张纹手里的扫帚要帮她干家务。他跟张纹妈妈撒谎说班里安排了课外义务劳动,还好张纹带他来店里给他机会完成作业。他跟我们三个挤眉弄眼打手势,意思是说不要揭穿他。还好小敏不在,要是她看见这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弟弟在替别人家干活,而且还是张纹家,估计早就一脚把他踢飞到大街上了。
“辛姨,我又来理发了!”门外传来一个高尖的声音,陈友把头上的帽子一甩,直接坐在了理发椅上。跟他一起来的人还有成远。
“我看你就是逛街逛累了找免费歇脚的地。”张纹的妈妈瞧了瞧陈友乱腻腻的头发,“头发也没多长多长,你们学校管得可真严。等会,我先把毛巾晾了。”
成远走到我身旁说:“我看到教学楼一楼橱窗的表扬榜上写有你的名字,李小蓝你真厉害。”
我问他跟陈友怎么会有时间出来,因为就连平时周末,体育班也会安排一大堆训练。
“我出来买个篮球。”成远得意得地向我展示了他手里的新篮球。
“他看见吴昊有一个,也说要买。”陈友接话道,“男人的虚荣心,不想被比下去。”
这款篮球吴昊的确有,平日就放在课桌底下,我还见过好几次。他跟我说过这篮球是明星同款,价格好像不便宜。
“你上个月不是才买了个新篮球吗?你奶奶给你的钱又花没了吧?”小欣语气里充满了对成远的怪责。
“本来还剩点,借给了陈友这个家伙看病,现在没剩多少了。”成远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小欣,“你可别又跟我奶奶告状,免得她又训我。”
“看病?我看他一点不像有病,活蹦乱跳的。”看着和沓小裕嬉闹的陈友,小凤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老毛病,一跑完步就流鼻血。老师让我带他出来看看医生。”成远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篮球一边说。
“陈友!”小凤提高了声量,“你这个样子到底病没病。”
听到小凤喊自己,陈友一个箭步跃过来,笑嘻嘻地说:“哥的身体强壮得很。”他掀起自己的衣袖向小凤展示自己黢黑的臂膀,却不小心触到了针口,忍不住哟了一声。
“收起来吧,瘦不拉几的谁要看。”小凤没好气地说。
“给你们说个八卦。你们猜我们在街上看见谁了?”
小凤白了他一眼:“大街上那么多人,谁知道你看见谁了。”
“我在医院看见了沓小捷和沓小杰,还有一个女人,就是以前那个计生办主任,也就是他们的妈妈。”陈友露出神神秘秘的表情,“我看这沓小捷好像不太对劲,在医院里又喊又笑,好像走火入魔一样,怪吓人的。”
小凤白了陈友一眼,说他多管闲事,还让他别胡说八道。
“还有个人,你们肯定很关心。我还看见了……”
小欣好奇问道:“还有谁?”
“你们四人女侠中少的那一位,沓小敏。哦不对,准确来说还有唐少明。”
听到唐少明三个字,我的警惕性一下子就上来了,赶忙问陈友:“小敏为什么会跟唐少明在一起?”
“李小蓝你太古板了,周末男女同学一起逛个街不行吗?但奇怪的是,我看见唐少明扶着沓小敏进了一家小时公寓。”
“沓小敏你要完了。他们在哪里?”沓小裕听完后追着陈友问地址。陈友说就在市人民医院对面,沓小裕丢下手里的扫把冲出了理发店,张纹见状立刻追了出去。她一定是担心万一和唐少明起争议,沓小裕会吃亏。
“我们也去看看。”我也担心小敏会出事,拉着小凤想一起去把小敏带回来。
“我还没说完呢!”陈友拦住我们,“你们猜我还见到了谁?保证你们很感兴趣。”
“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小凤很不耐烦地说。
“你们的班主任全子老师,还有和他的女朋友,在大花坛(市地标)那边新开的好又多超市里面手牵手逛街买东西,没想到老师也喜欢在周末偷偷谈恋爱。”
陈友的话让小凤瞬间愣在原地,她的脸色由愠热变成了冷白。这个时候她既担心着小敏,又不愿意相信陈友说的话是真的。我在她迟疑的眼神里看出了想求证的欲望。
小敏有沓小裕看着,还有张纹也在,应该不会有事的。我拉起小凤有些发冷的手,问:“要去看看吗?不一定是真的。”
“你们居然不相信一个体育生的眼神,我连一百米外的虫子都能看见。肯定错不了。”
“陈友你给我闭嘴。”陈友这个时候的补话让我有种想杀人灭口的冲动,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凤的情绪变化。
成远虽然不知道我为何生气,但还是很迅速地捂住了陈友的嘴巴不再让他火上浇油。
“小蓝你带我去看看。”小凤的声音小而带着颤抖。
“辛姨,我们下次再来玩。”我跟张纹的妈妈礼貌道别,拉着小凤离开了。
成远跟上来说:“我给你们带路。”
“你们等等我!” 陈友见状脱下身上的理发布,“辛姨,我今天先不理发了!”
看着眨眼功夫就跑空了的店面,张纹的妈妈无奈地嗔怪道:“你们这群臭屁孩,想来就来,说走就走,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成远带我们来到了陈友说的那个新超市,喇叭里播放着开业优惠大酬宾的人声吆喝,热闹得很,来逛来买的人不少。小凤四处寻找着全子老师的身影,找不到是最好的,但如果找到了,我多希望陈友只是看错了人。
“全子老师那么忙,怎么会有时间来逛超市。”我有意无意地说着自己都心里没底的话,“成远你们是看错了吧。”
成远很默契地配合着我,说:“对,有可能只是长得像你们的班主任。我反正没看到。”
“什么叫你没看到?明明是你告诉我的。”陈友有股一定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的坚决,“在那在那!”他指着收银台的方向,我们都清楚地看到在付钱的人的确是全子老师。在付完钱后,全子老师一手拎着满满当当的袋子,一手拉着一位年轻的女子走出了超市门口。
“老师!”陈友笑着跑上去,他向我们百分百证明了自己没有说谎。
看到我们四人,全子老师很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拉着女子的手,露出了一丝尴尬又羞涩的微笑。
陈友直截了当地问:“老师,这位是师母吗?”
“你这小子。没错,我们下个月就结婚了,到时候请你们吃喜糖。”全子老师跟身旁的年轻女子害羞地对视了一下。女子打开全子老师手里的袋子,从里面拿了些零食塞给我们叫我们吃。
“师母你真漂亮。”小欣盯着这位年轻女子一直看。
“谢谢师母。”小凤强装镇定地接过零食,她拉着我的那只手早已微微发颤。
“你们要早点回去,注意安全,周末也不能玩得太疯了。”全子老师叮嘱完我们,和年轻女子一起走了。
“看吧,我说的是真的。”陈友一脸的得意洋洋。
“我上个洗手间。”小凤松开我的手。
“我也去。”陈友跟着小凤,留下了我和成远、小欣三个人在原地。
亲眼目睹全子老师和别的女子亲密地在一起,小凤一定很难过。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我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不花钱有零食吃你还不开心?”成远晃了晃全子老师刚才给的东西。难怪跟陈友能玩到一起,他们两个简单又大条,根本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你最好全吃掉。”要是小凤出来看到这位未来师母给的东西,她的心里肯定更堵。
“那我可不客气了。”成远撕开了一包薯片,吃得有滋有味。
“这位新师母还挺大方的。”小欣边吃边问我,“真好吃,小蓝你真不吃?”
“不吃,没心情。”
“你闻闻,真的很香。”成远拿着一片薯片往我面前蹭。
“成远,你把薯片弄我鼻子上了!”我追着成远就是一顿打,成远在小欣身后左闪右躲,跟我闹着玩。在起兴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天而降把我叫住了。
“李小蓝你在干什么?”
我回头一看,是吴昊。他用一种意外又带着敌视的眼神看着我和成远。
“我们……”
“我们在玩,有什么问题吗?”成远接过我的话,从小欣身后站到了我的前面。他和吴昊两个像极了两只随时要开展的公鸡。
我离远了成远,试图缓和这种尴尬的气氛,便问:“好巧啊,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阿昊陪我出来买书。”陈天眼睛瞄向小欣,“我被选中下个月去广市参加全省高中数学奥林匹克竞赛。”
“李小蓝,原来你喜欢跟男同学一起逛街。”吴昊话里有话。因为出来学校之前,我很明确地以带着男生逛街不方便拒绝了他,而此时却被吴昊看见我和成远在玩在一起。他好像误会我了。
我试图向吴昊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