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我们试图与众不同

期中考试结束后，学校给我们放了两天的假回家。每次回家最让我期待的事，是母亲从大城打回来的电话。到家后，我一直在等着。

“小蓝！你妈来电话了！”大狗冲着我房间窗户大声喊道。大狗家是村里为数不多装了电话的，我们两家挨得很近，屋前屋后，母亲每个月都会准时打电话到他家。

我丢下手中的笔飞奔着跑到大狗家里，从他手里接过电话和母亲聊起来。

“小蓝，你哥他们呢？”母亲问。

“妈，我在这！”站在我旁边的弟弟不停地拽我手里的电话，争着要和母亲说话。

“一边去，等我讲完了再给你。”我敲了一下弟弟的脑袋，每次讲电话，他总是说个不停，最后还闹着不让母亲挂电话。见我不把话筒给他，弟弟撅着嘴巴委屈巴巴地去了大狗的房间。

“哥说快高考了，他留在学校复习，没有回来。”我在电话里告诉母亲。

“你也要像你哥那样努力学习啊，多帮着你爸干活，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说：“我会的，你不用担心。”

“你的头发是不是长了？别挡住了眼睛影响了学习，晚上让你爸给你剪一剪。”

“不剪。”我强烈拒绝了母亲的提议，“我扎起来。”学校每个月都会检查仪容仪表，放假前，勋子老师特意交代我们剪好头发再回校。母亲肯定是想到最近天气热了，想让我把头发剪短，好让我能把更多的时间和心思放在学习上。但自从初中那一次，父亲把我的头发剪坏后，害我被小敏她们足足笑了一个月，我就再也不相信他的手艺了。我打算把头发扎起来，像韩婷婷那样高高地扎一个马尾多好看。我还想和母亲多聊一聊文理分科的事，但她说电话费贵，等下个月再打回来。我很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我招呼弟弟回家，打开大狗的房门，发现阿哲、阿枫、阿荣也在，他们被我吓了一跳，让我赶紧关门。地上放着琴弦、吉他、电子琴、打击鼓一堆零零散散的东西，看上去已经很旧了。

“你们这是在干嘛？收破烂？”我指着他们手里的东西问。

“嘘！你小声一点。”阿哲环指了一圈地上的东西，“你才收破烂，这些都是我们好不容易弄来的宝贝。乐器，懂不懂？”

阿枫和阿荣符在一旁附和点头，他们手里拿着工具在认真捣弄这一堆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旧乐器。

我问他们这些乐器都是从哪里来的，他们硬是不肯说。不会是偷来的吧？他们的故意隐瞒让我更加怀疑这些东西来路不明。他们难道忘了小时候爬树偷别家杨桃被大人们打得三天下不了床的教训了吗？

大狗告诉我，这些旧乐器是他们几个凑钱一起买的，不敢让他们爸妈知道，所以才偷偷地躲在房间里弄。

看着他们一副很沉醉的样子，我不以为然地说他们净搞一些与学习无关的东西，难怪学习那么差。

“李小蓝你真out，连最近回流的Beyond潮都不知道，书呆子。”阿哲的话里满是对我的鄙视和得意，好像他正在做一件伟大而神秘的事。我不太关注学习之外的事，只是知道小敏最近在做广播放送的时候，来信的很多人都点名要听《光辉岁月》、《不见不散》这些歌，快到高三毕业季的时候，每天下午的广播里都会播放。一首首歌里承载着学生们的青春与理想。大狗他们倒好，直接玩起了乐队，还说连乐队名字都起好了，叫“TZ-Boys”，自称“定中F4”。

我忍不住捧腹大笑：“就你们四个，别丢人了吧。”

阿哲对我翻了一个白眼，说：“等我们出名了，我们才不请你来看我们唱歌。”

“有人唱歌比你们还好听，我才不稀罕听你们唱。”

四人异口同声问：“谁？”

“吴昊啊。”自从听过吴昊在台上唱歌，我觉得没有人唱得比他还好听了。

“重色轻友。”阿哲对我又翻了一个白眼，“你爱听不听，把试卷借给我们抄就行。”

四人向我弟弟使了一个眼色，他马上心领神会朝家里跑去。这已经不是大狗他们四个第一次“教唆”我弟弟去偷我的练习试卷了，在学校的时候他们还偷偷地跑来我们课室来找我。他们一天到晚干各种事，就是不学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考不上大学。我拦下弟弟拿回来的试卷，大狗他们左拉右拖，软磨硬泡地要我把试卷给他们。我指着地上的那一堆乐器说：“你们要是告诉我这些东西从哪里买来的，我就给你们。”阿哲刚想开口，就被阿荣和阿枫一把捂住嘴巴，说答应了别人不能说出去，不然以后就买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