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在羯朱的喊声中一路狂飙,将战马骑出了三马子的架势。
他听着那声声迫切的呼喊,不禁在心中咆哮道,
“冤有头债有主,欠情债的都是狗!沈青鸾,你TM有完没完,又坑我呢?!”
可他本就骑术不佳,一分心便被羯朱自后赶了上来。
在二人并驾齐驱的刹那,沈青清楚地看清了羯朱的样貌。
那是个健硕的男人,绑起的发辫中编着些赤红的石珠,那副五官眉眼有着游牧民族特有的硬朗与彪悍,左眼下纹有一条倒三角的刺青,看起来十分的不好惹。
可他那双眼中的目光却是无比的急切与深情,看得沈青乍起一身冷汗,因为那人看自己就似看一个失散多年的恋人一般,而沈青的心口也莫名地紧缩了下,难受得险些坠马。
沈青强行按着胸口,怒声吼了句,
“别套近乎!爷不认识你!”
“青鸾,你跟我回去!我会让你记起我的!我会补偿你!”
羯朱说得真真切切,原本锐利的鹰眼中竟现出了无尽的悲凉,只叫沈青脑瓜子嗡嗡疼,暗骂这里真是没有搞不定的死断袖,只有搞不完的死断袖。
然而此时此刻,他已发现自己被羯朱追得落了单,后面还追着几个执弓的射手,若是强行撇清关系,只怕就得立马变“羊肉串”,属于是抓不走串着走了。
于是,他强行稳住心神,重启了一下表情管理,再对上羯朱的目光时,眼中竟隐隐闪出了泪光,
“羯朱,放过我吧!你我殊途同归,此生无缘啊!”
但凡沈青鸾在羯朱心中的白月光地位低那么一点,沈青此时过重的表演痕迹都能让对方瞧出虚假来。
可偏偏沈青顶着沈青鸾这张脸就是这么悲悲切切的一声喊,唤得羯朱心神大乱,好悬没从马上摔下去,沈青则是趁机快速奔逃,直接冲入了夜色浓郁的林中。
林间路窄不便跑马,迫使身后的羯朱和一队追兵并成了一条线,好歹是暂时射不到沈青了,因为沈青推断刚才被诓得七晕八素的羯朱应该对自己暂时下不去毒手。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竹哨,是短促的一声高音一声低音,他教过萧雁云和萧锐锋,那可以当做“快离开”或“快逃”的意思。
他心下一紧,无暇多想便按萧锐锋先前所教抓紧了缰绳和马鞍前的铁环,以小腿膝盖及大腿内侧用力夹马,同时踏实了马鞍并前倾了身体,使得臀部与马鞍虚触,如此则可加速跑起来。
他刚与羯朱拉开了一段距离,就听后面开了锅似的热闹,原来是羯朱跳过了忽然横在前面的绊马绳,可后面的蛮兵却没能躲过,一个接一个地绊了个四仰八叉。
“青鸾!危险!!快随我回乌恒去!”
上了头的羯朱被算计后居然担心起了沈青,真叫沈青无了大语,心中腹诽——好TM一个恋爱脑!
很快,他刚跑过去,身后的羯朱就被迎面砸来了三个半臂长的小麻袋。
林间昏暗,羯朱看不清那是何物,想都没想拔刀就砍,可砍完就后悔了,因为麻袋爆开的瞬间竟有股刺鼻的粉尘铺面而来,一下子就迷了他的眼睛,吸入后还令他头晕目眩地恶心起来。
他奋力勒停了战马,以防自己摔下去。
待他艰难地停马,擦拭面部喘息时,居然听到一个清亮的少年音喝道,
“死蛮子,肖想我小娘你也配?!”
在模糊的视线中,羯朱隐约看到了树上坐着的一个少年,他虽瞧不清样貌,却能感到少年眼中赤裸的嘲讽和冰冷的杀意。
少年起手拉弓,利落得似身经百战一般,朝着他的脑袋就是一箭。
然而,毕竟那姜还是老的老,即便身处劣势,羯朱还是挥刀斩断了箭矢,同时转手搭上了身后的弓箭,凭感觉朝着少年的方向回出一箭。
萧雁云慌忙跳下树,烦躁地“啧”了声,还没选好再拉弓的位置,迎面便又飞来一箭。
他吓得赶忙就地一滚,暗骂蛮子射箭果然是祖传的手艺。
他推测正面是攻不过去的,眼珠一转便扬声道,
“你现在还有心思射箭啊?再不去水里洗洗,待会就要变聋子瞎子咯!到时可就晚咯!”
羯朱一听,果然收手,咬牙恨恨道,
“萧家的狗崽子果然阴毒!”
“原来你识得我呀?哈,可眼下却不是个攀交情的时候,恕不奉陪咯!”
萧雁云说完便快速闪入了林中,羯朱也打了个响亮的口哨,很快就被身后的蛮兵给护送走了。
萧雁云边穿行在林中边吹了声短哨,不远处便传来了武玉骁的声音,
“殿下,马在这呢!”
萧雁云循声跑了过去,就见武玉骁牵着两匹马,老老实实地站在一处,
“张鸣、张杉呢?”
“他们拉完绊马绳就被摔倒的蛮子一顿乱射,眼下都不知躲去哪了。”
“啧,没用的东西,白长那么大年纪!你去找他俩,我去找小……咳,找国师。”
他俩的马都是小马,便于一下子翻上去,萧雁云上马后便去林中寻沈青。
夜晚的林间阴森森的,他稳了稳心神掏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往自己左脸蹭了一刀,鼻间立马漫开了一股血腥味。
他淡定地收刀,用袖子一擦,便擦花了半边脸,之后才边骑马前行边吹起了低低的哨音,没过一会就见到了牵马出来的沈青。
“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