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甘心呗,要不从来没下过地的他怎能跟人家比种地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听得武毅成更火大了,气得嚷了一嗓子“滚”。眼看他知三当三的事实呼之欲出,萧锐锋却像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皮笑肉不笑道,
“怎么,敢做不敢当么?”
武毅成冷笑,
“你要非这么说的话,那话可就不能这么说了,毕竟按先来后到的顺序,你属于鸠占鹊巢。等我种出菜来,你横刀夺爱的无耻日子也就快到头了!”
眼看骂战一触即发,沈青头疼得立马制止,毕竟,围观的村民都竖着耳朵,他真怕武毅成嘴一瓢就把他们魂穿的事给抖落出来,引起轩然大波。
于是,他从筐里拿出小刻刀和小木板,利落地刻下了几则文明条约,即:
禁止人身攻击,禁止翻过往旧事,禁止传对方闲话,禁止对对方菜地图谋不轨。
他刻完后拿交给二人轮流看,建议觉得可以就刻上自己的姓,就算签字同意了,二人都点头说这些条约不错。
成功阻止了村民看场热闹的沈青顿觉心累,留下板子,寻了个由头就去帮村民盖房了。
然而,围观的闲人们还是从那二人简短的对话中悟出了些有的没的,最后竟统一认为是外来的将军挖了自家村长的墙角。
他们就如同武毅成的真爱粉,虽然也不想哥哥跟外乡人好,可更不愿自家哥哥受委屈,于是纷纷跟武毅成表明了绝对的支持态度,撸起袖子就问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见识过这帮乌合之众本事的武毅成表示,区区种地这等小事,他自己完全可以应付,绝不需要他们帮什么倒忙,说完便身体力行地在翻好的地里播完了种。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粉丝的应援实力。
粉丝们常常趁着月黑风高就来他的田头共襄盛举,好几个人轮流浇水伺候这么一块地,属实让这块地福气大得受不了。
事实证明,有些人心是好的,却总能把事给办坏了。
在如此兵荒马乱的一番应援后,武毅成的那块田不可避免地往沼泽地的方向一去不复返,看得村里的老农直摇头,萧锐锋却幸灾乐祸地建议他不如改种水稻,毕竟,再过几天这块田就快成水田了。
武毅成也不是吃素的,怒斥萧锐锋可真是站着说话不站着,愣是从旁边又开垦出了一块新田,想着心若在梦就在大不了就重头再来,他还不忘警告那帮闲得发慌的小年轻不许再踏足他的田头,否则断交。
另一边的萧锐锋其实没法把精力都放在田里,只在村里当了十来天的菜农,便留了人轮流看守,自己则带着高憧明去了趟上清镇,把当官吃粮响的都给挨个查了一遍,流放了好些不称职的,同时也提拔了很多有能力的。
为了这番安排,他不得不在上清镇住上两日。
当夜,他得到了京城送来的密报,据古天所述,禁军的两个头子这些天聚会得过于频繁,在宫中的行迹也十分可疑。
萧锐锋在烛火上点燃了密报,木片在火焰的吞噬中燃出暗黑的烟,却暗不过他幽森的黑瞳。
此次动作频繁的其中一个禁军小头子是孙明礼的侄子孙继成。按照他的猜想,京中有能力生变的并非不可能是当初支持他夺权的孙明礼,若非孙皇后只生出个女儿,依照他处处提防掣肘孙丞相又常年四处征战的做法,孙氏兴许早就反了。
他如野兽般敏锐的感到,有些被故意斩断的线索不久便会浮出水面。
他给古天的回复很简单:继续监视,保护皇嗣。
第三日清晨,天空便下起了大雨,雨势大得村民们都停止了盖房维修。
沈青看着外面淋淋漓漓的雨水,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不安。
他戴上竹笠披了蓑衣,往萧锐锋和武毅成的那两块田地走去,他们田里的幼苗已经钻出来了。
然而,当他走近时,却惊见萧锐锋的田里定定站着一个人。
萧锐锋不知站了多久,以至于他的头发和衣服都已经被雨水浸透了。
然而,他却像不知冷似的,眉目低垂,竟给地里几株歪倒的幼苗打着伞。
“萧锐锋!你杵这作甚?!仔细风寒!”
沈青又急又气地几步走过去,却见那人缓缓看向他,被打湿的眼睫微微抖了抖,不无难过地喃喃道,
“……幼苗……会死的吧?”
仅是一句,竟叫沈清瞳孔微缩,心都随之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