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武毅成决定闭眼眯一会,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萧锐锋见状只叮嘱对方好生修养,一起身,破凳子便散架了,而他只当是没看见,头也不回地出去带上了门。
然而,武毅成才舒了口气,就听那人在门外惊声叫道,“青青!你怎么了?!”
武毅成想都没想,直接从床上蹿了起来,赤脚就冲了出去。
可待他光着脚站在了院里时,却见到正拿着肉串撸的沈青,和拿着一把肉串的萧锐锋。
沈青错愕得肉串差点掉地上,萧锐锋则目光戏谑地看着他,似笑非笑道,
“腿脚很利落嘛,武兄。”
“你算计我?”
武毅成冷笑,声中带愠,然而当目光转向嘴上一圈油却表情惊讶的沈青,他却又心虚地避开了目光垂下了头,一时无助得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能下床跑了?”
沈青半信半疑地问,不知怎的,看着活蹦乱跳的武毅成,非但不气还后悔肉串拿少了,毕竟,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见到一个因自己死过一次的人重新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更令他高兴的事了。
武毅成别别扭扭地“嗯”了声,忽然软了些语气道,
“小草原,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哦?难不成还是被人逼着骗的?”
萧锐锋哼出一声讥诮道,抱着看戏似的好心情给沈青又递了一个串。
沈青却没心情吃了,几步走到武毅成身前,转着圈地上下左右都看得仔细,最后十分惊喜道,
“你没事就好!你健健康康比什么都好!”
这一出就地原谅直接把萧锐锋看得太阳穴直突突,此时此刻,他倒觉自己很是多余,于是默默给沈青在情债的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此时的沈青笑得很真诚,让武毅成一时又想到了上辈子温柔的长姐,那个从不会因为他调皮打架凶他一句的长姐。
事实上,他缠着沈青给他喂饭就是因为那种感觉太像他小时候被长姐照顾的感觉了,对于鬼门关又走了一遭的他来说,虚弱之时那些饱含温情的记忆总是越发清晰,令他无比怀念。
因此,他并不是诚心想骗取沈青的同情心,而确实是被萧锐锋逼得想破脑袋才想出的幼稚法子罢了。
可这些心事他根本说不出口,只咬了咬唇,跟沈青简单说了句“抱歉,让你但心了”,旋即瞪了眼萧锐锋,恨声道,
“你可真够阴的。”
萧锐锋微微扬起下颌,好整以暇道,
“兵不厌诈罢了。”
武毅成蹙起眉头,不耐地问,
“你到底想怎样?”
萧锐锋笑得和善,却寒声警告道,
“只是想让你别再惦记朕的人罢了。”
武毅成冷笑一声,不屑道,
“凭什么?若按先来后到,我追求小草原可要比你早上一辈子!”
萧锐锋意外地点了点头并未予以反驳,挺身走到了武毅成面前,盯着那双挑衅的眼睛,干脆道,
“多说无益,不如立个赌约,一较高下。”
武毅成也来了劲,梗着脖子,不服道,
“好啊!比就比!”
嗅到了危险气息的沈青唯恐这二人弄出人命来,只好打圆场,
“哎呀,青天白日的你俩都消消气嘛。”
沈青对萧锐锋挑头搞事很无语,毕竟皇帝下乡滋事传出去真不怎么好听。
“可我看他就火大得很!”武毅成说得没好气,却听对方悠悠道,
“朕见此人也比熬三伏天还难受呢。”
沈青无奈,抹了把嘴,想了想,建议道,
“若当真要比,不如你们就比种菜吧,正好帮村民分担一下春耕的活,一月内,你们谁种的小苗长势最好,就算谁赢!”
“赢的人能和你怎样?”
听罢,萧锐锋立马不悦地问。
沈青只觉脖间有股寒气,马上开动了小脑袋瓜,片晌回道,
“教我骑马如何?”
二人听罢竟齐声说“好”,达成了前所未有的意见统一,可是他们却都忘了,自己种地都属于拔苗助长的水平,祸祸起庄家来比成群结队的害虫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自打那日起,沈青便看到个奇景:两个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菜鸟”一人守着一块地开始刨土种菜,明明是挺俊的两个男人却都弄得灰头土脸,光是翻土就翻出了一种既决高下,也分生死的末日场面,比地里赶“业绩”的蛮子还拼。
虽然种地这种事对大多数村民来说已是家常便饭,可还是头一遭看见自家村长和京城将军比种地,又因为赤膊上身的二人极具观赏性,一时间,没见过大世面的村民们便进行了强势围观,寡妇断袖更是看得一个比一个带劲。
然而,武德向来充沛的二人刨起地来也是一副喊打喊杀的豪横劲,对农具的破坏力极大,弄坏的农具叫沈青修得脚不沾地,可谓是田头失火殃及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