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豪车”被吊销了“驾照”,沈青着实消停了,整天没事了就找方敏奴喝喝小酒侃侃大山,似乎将探望高公公的事给忘了。
其实他也是惦记督公的,只不过他觉得督公这般避着他总有苦衷,据翠环和小福子推测,也许高公公是为了保护他而在刻意避嫌。
既然如此,沈青想,自己也不能好心办坏事,砸了人家皇家在编人员的金饭碗。
索性,他就过起了令人发指的惬意小日子,叫萧锐锋听后心都拔凉拔凉的。
重伤病号萧锐锋每日都过得凄风苦雨,靠着成堆的奏折转移着对沈青鸾的注意力。
据不愿透露姓名的高某某说,陛下要是没有足够的折子披就得疯。
夜里,报仇雪恨般批完了所有奏折的萧锐锋闲了下来。
他随手拿过内侍给他折来的一枝梅,一边揪花瓣,一边小声念叨,“他有良心”,“他没良心”……
待薅秃了整枝梅时,萧锐锋突然震惊的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没良心!
萧锐锋不无怨念的想:那人怎会没良心呢?!他长这么大还没为谁伤得这般重过呢!那人曾是那般想要探望他啊!
所以——这一定是梅花的问题!绝对不能让他的小嫂子蒙冤!
因此,帝王就像半夜诈了尸般的暴怒,命人将这瓶梅枝都拖下去挫骨扬灰。
很快,“帝王甚恶梅花”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就连深宫中避世的方敏奴也听说了。
他看着院中开得正艳的红梅,鼻间微微泄出一息冷哼,黑幽幽的双瞳微微眯了眯。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方敏奴猛一回头,就见韩岂提着一小盒糕点走过来。
太阳将落未落,吊在西天边搅出一片嫣红的霞云。
“阿岂,你怎么好些日子没来了?”
方敏奴朝韩岂小跑了几步迎上去,抬手轻轻抚过韩岂的右眼角,不无神伤地低喃,“怎么伤成这样了?”
韩岂歪头轻轻蹭了蹭方敏奴温热的手心,嘴角浮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不小心被人伤了,不疼,但约莫是要变丑留疤了。”
方敏奴眉梢一蹙,踮起了脚轻轻啄了下韩岂带着寒气的薄唇,“阿岂才不丑,无论变成什么样。”
韩岂心头泛起一股酥痒,一把抱起了方敏奴,迈开长腿进了屋,将人放在了琴案边。
“阿贞,给我弹首曲子吧。” 他抱着方敏奴,撒娇似的。
方敏奴轻笑,“想听什么曲?”
“落梅。”
韩岂垂眸看着琴弦上那对修长白嫩的青葱指,思忆道,“当时我初到府上,就循着那曲琴音找到了你。你那会正弹得入神,一袭白衣雅正端方,如若中秋之月, 又似春晓之花。”
方敏奴微微一笑,叹出口悠长的气。
“阿岂,我投湖的那日你救下我,跟我说,我还有你……”
他说着,抬手又抚过韩岂的右眼角,不安道,“阿岂,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涉险,好不好?”
韩岂的眉头舒开了,粗粝的掌心裹住了方敏奴的手,轻轻一拽便吻在了那个微凉的手心中央,瓮声瓮气地应了句,“好……”
……
皓月当空,沈青在院里抱着白云逗黑土,身边生着一团火,火上烤羊肉,火里烤地瓜。
虽然消停的日子很惬意,他却觉得有些莫名的寡淡,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少了个爱挤兑他的坏督公。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害怕,毕竟,他自认为绝对不是个抖麦当劳。
他时常会梦见督公牵着他的手奔在深巷里,连那股刺鼻的血腥味都格外真实。
“他……真的还好吗?”
沈青默默想,突然觉得手中的羊肉串少了些滋味。
他的胸口有些闷,吃了顿没什么心思的夜宵就缝起了狐裘。
皮子硬,他缝得手疼,一不留心还刺了手,疼得他一吸溜。
看着冒出来的一股血团,他又失了神。
很快,方敏奴就替他打探到了高公公去陛下那边点卯的时辰,据说高公公伤得不轻,一日也就去上工一个时辰。
沈青若有所思,暗暗有了个主意。
自从他出逃又自首后,素心院的门口总是有几个侍卫轮番值岗,就连狗洞前都总站着那么几个。
沈青开始每日晌午后带着春秀遛弯,七拐八拐的遛一大圈后就乖乖回来,反反复复遛了近十日后,侍卫们也习以为常了,渐渐的,就连跟在沈青后面的侍卫也开始跟得心不在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