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成步入蕙兰院时,孙皇后正在院中陪着明玉公主逗弄一只白团小兔子。
韩成躬身垂眸等了好一会,孙皇后才舍得抬起眼眸来瞥他一下,似笑非笑道:“哟,韩公公怎想着到本宫这来了。”
被晾了好半天的韩成面上依旧挂着笑,就像戴了副面具般,恭敬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给皇后娘娘带来个好消息——沈美人给抓着了。”
孙皇后的眼中现出几分嘲讽与得意,轻哼了声,“那个妖精真就是个祸害,折腾了几次三番都不死,也真不知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药。”
她揉了揉明玉柔软的发顶,叫一旁的李嬷嬷将明玉带下去后,方缓缓站起了身。
韩成驾轻就熟的躬着身小步上前搭住了孙皇后的手臂,搀着簪了一头珠光宝气的孙皇后步入了内堂。
晦暗的内堂燃着香,袅袅青烟曼妙得纠缠在几缕光柱之上,即便是用尽了力气,也难逃消散的命运。
孙皇后瞧着,心中恨恨,边轻轻转弄腕上的玉镯,边似漫不经心地问,“韩成,本宫记得你先前说是将那妖、男杖毙了的,那人怎却还活得好好的?”
韩成讪讪:“回皇后娘娘,奴才先前的确是将那人打得不足一口气才命人抬回去的,哪成想那人竟凭着半口气硬是活了回来……不过陛下此次对他出逃之事颇为震怒,想必又会赏一顿板子。”
孙皇后听完后半句似是舒心了些,勾起艳丽的朱唇道:“如此便就是再好不过了。韩成,本宫就再信你一次。”
然而,不管这二人怀了什么样的鬼胎,由于对萧锐锋的属性缺乏足够的认知,他们最后都想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有些道理注定是想不通。
事实上,萧锐锋的的确确是个嗜血暴戾的帝王,对于做出背叛行为的人,他向来是简单粗暴的先斩再审,第一时间就杜绝了喊冤的聒噪。
沈青的出逃行为是再明显不过的背叛,不亚于将“厌恶新帝”这几个大字明晃晃的写在了脑门子上。
然而,他的处境却在出逃前后无甚差别,对他的严惩不过就是没收了五只母鸡,并削减了能用作猪饲料的谷物,一度导致沈青闹了蛋荒,以及白云黑土饿得嗷嗷叫。
其实,萧锐锋不是个爱讲道理的人,有那个讲道理的功夫,他还不如直从物理上消除对方还嘴的可能——直接砍了。
然而,眼下绝大多数人都不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就是策划这起帝妃“候选人”出逃的狗头军师,此帝可谓是挥起锄头挖穿了自家墙角的典范(狠人)。
对于这种并不风光之事,萧锐锋自也是不想大肆传播的,而且对于沈青的出逃,他还是深度参与了的,要怪就只能怪是他自己玩脱了。
唯一让他气愤的是,沈青对于那几日的藏身之处,有着一股子宁死都不肯说的决绝。
因此,帝王盛怒之下才没收了他的母鸡和猪饲料。
是的,这位睚眦必报的帝王,也并未忘记黑土白云对他龇牙的大不敬,顺道将此仇也一并报了,可谓是帝君报仇,一刻也等不了。
翠环、春秀虽然挨了板子但伤势不算重,可小福子确实被韩成打断了腿,好在当了许久兽医的白老太医在救人方面并未生疏,算是给小福子的腿保住了,
可怜三小只被韩成折磨到最后都还是满口喊着“不知道”,勉为其难的被韩成视为“嘴硬的忠仆”,毕竟孩子们并不是不想说,奈何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萧锐锋依旧有事没事就披着马甲去看沈青,眼看要入秋了,他便催促沈青给他做那件带羽毛的防寒衣。
沈青自也不是个软柿子,凭借满口答应却一成不变的摸鱼态度,居然又厚着脸皮要来了十只鸡,可谓是连本带利的赢麻了。
萧锐锋不是没想过“讨债”,不过近日边军吃紧,郭简负伤,他就算再想要沈青,也得勒紧腰带提刀上战场了。
于是,在以高公公的身份“偷偷”又给沈青塞了十只鸡和几十斤菜肉后,萧锐锋便披甲出征去了。
看着高督公渐渐远去的背影,沈青的嘴角流下了难以控制的泪水。他前一刻还眼圈微红的诉着离愁,一转身就撒丫子跑去院里烤羊肉了。
其实,若非萧锐锋留下这么些物资,沈青还是会时常“记挂”他的。可如今,荤素搭配,吃喝不愁的沈青倒是全没有“记挂”萧锐锋的半点动机了。
萧锐锋倒也不是白白给沈青那么些吃食的,非逼着沈青给自己削了个小木人,与沈青有个五分像。之所以是五分像,是沈青留了个心眼,唯恐小木人被皇上瞧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他是真的不想与皇上面基,变相面基都不想。于是,他给的借口就是自己只会做大件,不会刻这些精细活。
萧锐锋觑着猪圈牌匾上活灵活现的两只猪头,对沈青的言论可谓是半点不信。
奈何合格CHI汉的底线总是可以一低再低,因此,萧锐锋还是将小木人收了,之后还怪小心的一直随身揣着。
……
最近,高憧明比较悲惨。
由于他是帝王选中的“马甲”,因此他一个宫廷内侍也被毫不留情的拉到了边境,边喝西北风边吃沙子,可谓是双倍的苦中作乐。
高憧明名义上是“监军”,可陛下都在这呢,他也真是没什么可监的,闲得整天在军营里四处找活干。
“憧明,朕看你在军营倒是比在宫里勤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