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光武帝的嫡长子刘疆,自幼被立为太子,后郭氏被废,皇长子让位给阴后所出三皇子,谥号东海恭王。
冯令仪额上布满汗水,太子看起来像是魇着了,立刻要起身喊太医过来。
太子却一把拉住他:“你去哪里!你又要走了?是不是去弘光宫找四弟?我就知道你的话一句都信不得,你敢走出这里一步,我让侍卫打断你的腿!”
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屋外守着的侍卫会不折不扣地执行太子的意思。
冯令仪无可奈何,重坐下来:“殿下想我怎么做才肯消气?您说出来,冯令仪决不推诿。”
太子仿佛又清醒了:“这话该我问你才对。明日我给父皇写折子,调你去弘光宫伴读好不好?这样你满不满意?”
冯令仪实在束手无措了,病人自有一套逻辑,简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啊!偏偏不能直接打晕了事。
太子见他不说话,更加气血上涌:“好、好,原来心里就是这样想的?我看重的,四弟都要抢了去,我这个太子做得有什么意思?!”说着掀手打翻了盛药碗的托盘,落了一地的瓷片。
太子开始大口大口喘气,连坐着都摇摇晃晃的,不由自主扶住额头,冯令仪扑过去,扶着他靠在床壁坐稳:“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殿下消消气,您只是病了,吃了药什么都会好的。”
“我娘走的时候我才三岁,爹在她床前赌咒会照顾好我的。可是第二年他就册立了继后,四弟本来养在我娘膝下,也被抱回了母后身边。父皇和如今的坤宁宫才是一家人,我算什么?怪我失了生母……”太子眼圈通红。他竟然哭了。
孝端皇后早逝,中宫如此盛宠,太子面上不显,其实心里很压抑吧?他也很艰难了。
冯令仪紧紧抓住太子冰冷的手掌,贴在自己颊边,低声道:“都是我不好,瞻前顾后的惹您伤心,辜负您的好意。冯令仪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边道歉边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太子的后背,像连氏生前安抚她那样。太子渐渐地止了泪水,声音不复之前的愤懑:“你说的是真的?”
冯令仪使劲点头,仍然用手臂环着他:“不会再犯了,日后无论是哪位皇子殿下,我一句话都不会再多说,一定谨守规矩。”
她又温言软语地哄了好一会儿,太子总算平静下来,冯令仪松了口气:“叫他们端药进来吧?若为拗气伤了身子,才是我的过失。”
太子点头,重新靠回床头:“何勤几个不敢来见我的,你为我奉药。”
小中人战战兢兢地放了托盘在几上,如蒙大赦退下,冯令仪端起药盏,汤水黑乎乎的,苦味四下蔓延。
太子神色不变,就着伴读送来的勺子喝了大半,看起来没有不适的迹象,在外候着的御医心中如放下一块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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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太子安置了,冯令仪精疲力尽地回了自己的庑房,静坐片刻往陈斐那边去寻吴太医。
“老大人好。陈中官情况如何?”
吴太医正好从陈斐的屋里出来:“所幸没有伤及根本,养个月余就能痊愈了。不过冯公子送陈中官的生肌膏是何来历?老朽空长年岁,倒未曾见过这样的珍品。这随手送人……”不怎么赞同的样子。
四皇子送的膏药这么好?
冯令仪暗暗惊奇,如实道:“是日本所产,我只得了一盒。”
吴太医摇摇头,神情更加惋惜。
冯令仪笑道:“我拿着也没什么立即的用处,不如给了陈中官救急的好。来找您是有事相询。”
这么个小孩子能问什么?吴太医没有推脱。
冯令仪便压低了声音:“您也为太子殿下把过脉,可否告诉我,殿下生病,有神志不清醒的症候吗?”
吴太医一听就笑了:“冯公子这是什么问题。东宫虽然时有发热,但是意识何其坚定,怎么会这么轻巧失了神智?可不要再随意揣测了。”
冯令仪有点脸红,喃喃道受教,目送吴太医离去。
太子难道是在做戏吗……
冯令仪默默站了片刻,都在陈斐屋外了,也没去看病人。这几天太子都让侍卫守着端本宫宫门,冯令仪只得留宿宫中。原路返回寝屋。
明日应该就能回府了。父亲和二娘不知道有多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