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书桌前坐下,看到了面前的那封信。
上面的“太子亲启”隽秀的四个字格外惹眼。
金昭宁写得一手好字,前世多少人千金想买一幅她的字,当然,也不全然是冲着字去的。
金昭宁乃是上京城里第一闺秀,多少世家公子心尖上的人,但她唯独对谢清毓情有独钟。
谢清毓不动声色地把那封信收在一边,转而继续对浦方说道:“今日皇后简直欺人太甚,她竟让孤将手中的亲卫军交与她,她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些!”
浦方点点头,赞许地说道:“殿下,皇后这话您可千万信不得,过几日她自然也就不提了。”
金昭宁听到了这不太真切的话,忽的想起了前世,皇后在他受伤后便打了个幌子叫他把手中的权利全权交给她。
谢清毓中了皇后的计谋受了伤后,在她想要他手中的权利时二话不说便同意了,他对皇后向来是最信任的,他可是曾把她当做亲生母亲般对待,但换来的,却是皇后的背叛与伤害。
这一次,谢清毓不仅没有同意将手中的权利交给皇后,也没有受伤,所以皇后如此作为便更加显得不怀好意了。
浦方前世也是看清楚了皇后的心思的,奈何谢清毓对皇后有着绝对的信任,自然也听不进去旁人的劝告。
谢清毓也还未想好对策,只是对浦方说道:“罢了,你先出去吧,让孤先静一静。”
浦方说了声是,行了个礼便出去了,还顺便带上了门。
谢清毓闭上眼,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而后叹了声气,皇后对他穷追不舍,铁了心要将自己变成她手中的傀儡。
他睁开眼,想起了那封信。
他将那封信打开,上面只有寥寥几字,就是让他提防皇后,万望珍重。
他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一股莫名的念头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是你吗?”谢清毓看见那封信的内容,不由得轻声呢喃道。
他站起来,转身准备去密室。
看见花瓶后,他很确信自己的机关被人动过,可他这个密室就连浦方都没有告诉过,究竟是谁会来这里。
谢清毓佯装镇定,放好了那封信,便转动花瓶抬脚进去。
他知道给他送信和闯入他的密室的人定是同一个人,但他不确定这人现在是不是还在他的密室中。
他环顾四周,并未见到生人的踪迹,心下认为送信之人已经离开了。
那是谁在帮他?
谢清毓站在那幅画像前,他刚回来的那日,他就马不停蹄地去丞相府寻金昭宁。
可听到的却是,他的未婚妻,在这一世,没有活过三岁。
据说是出去游玩碰了野水,滑进池子里,找到的时候,就剩下一具被水泡得面目全非的尸首。
三岁,何其可笑。
接着他打造了一个密室,用作怀念金昭宁的祠堂,他要让自己永远记住失去她的痛苦。
谢清毓对着那幅画自言自语道:“宁儿,我该怎么办,如今皇后已经快要按耐不住了,我究竟要如何才能护住相府?”
他长叹一声,良久才道:“不过你放心吧,岳父岳母大人如今身子骨很硬朗,都康健得很。”
“他们很思念你。”
“我也……很想你。”
“为何我重新来过,可你却不知所踪,你为何不能同我一起重来一回?”
他字字句句说得痛心疾首,金昭宁藏在一旁听着,她多想立马冲出去,告诉他,她也活着,好好地活着。
可若是这样贸然行事,不说他相信,若是他不相信,那她又该当如何?
金昭宁很清楚,她现在不能这么冲动。
她本想让他说完话就离开,而后她也可以悄声离开。
却没想到,谢清毓出了密室后,就在书房里办公,一直到天黑,她也没有等到出去的机会。
眼看出不去,她也不想再坐以待毙,她在这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却没有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路。
只有密室的门才是唯一的出路。
她忽而一瞥,看见那牌位前香炉里燃烧殆尽的香烛,灵机一动,想了个冒险却应该有效的办法。
“当啷!”香炉触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响声传出来,谢清毓看向密室。
他匆忙打开密室的门,进去查看。
金昭宁躲在一边,迅速悄然跑了出去。
天已经很黑了,金昭宁甫一出了书房,便看见了温世誉和浦方急匆匆往这里赶。
温世誉见到了金昭宁,好似松了一口气。
他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关切地说道:“今朝贤弟,你怎的在这儿?我找了你许久,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金昭宁尴尬地回答道:“我就四处转转,行了,没事就回去吧。”
温世誉却松开手,抬手疑惑地问金昭宁道:“诶,今朝贤弟,你这是从哪儿沾的灰?”
金昭宁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抬起自己的手,果然是方才搬香炉的时候没注意沾上了香灰,竟然连衣角上也有些。
温世誉这榆木疙瘩,他竟还好奇地嗅了嗅自己手上被金昭宁沾上的香灰,他又说道:“今朝贤弟,这可是上好的香烛啊。”
她拍了拍手又拍了拍衣裳,说道:“嗐,今日我去庙里祈福了,可能没注意就沾了些香灰在身上,这也算是将福气沾回家了,行了,快回去吧。”
金昭宁现在只想带着温世誉赶快离开。
温世誉颇有君子风度地缓缓地给浦方道了别,他拱拱手对浦方说道:“浦兄,有劳了,那我们就告辞了。”
浦方点点头。
金昭宁终于松了口气,拉着温世誉就要离开,却听到了一男子疑惑的声音。
“不知,今朝先生去的是哪个寺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