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周钦和的弟弟?”
“啊?哥哥那么优秀,弟弟这个样子,吊儿郎当的?”
“那哪儿能是亲兄弟呢?收养的。”
“难怪了,基因还真是重要。”
当“周钦和”和“你哥”这两个关键词撞上时,就冒出了些记忆深处久远的火花。
*
张怀予看着眼前的周平,记忆中的面庞与眼前的冷漠的脸重合,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周钦和是我哥,昨晚……当时,博士你听到了?”
“是。”周平点头,好像发现话聊到这里就停滞了,于是开始找话,“你哥他,随母姓?”
“不是。”
“哦,你随母姓。”
“不是。他不是我亲哥。我父母去世早,是他家里收养的我。”
“抱歉。”周平有些惭愧,但天好像被聊死了。
“博士,”张怀予下定决心,心存疑虑不如大胆去问,他可是长了嘴的人,“有件事情我想说很久了。你跟我哥长得真的很像,就是一模一样的那种像……”
“那也不算是什么怪事。”周平同他又坐回了办公室。“人的相貌类型是可以划分的,拢共也就二十多种基本类型。我有时也会觉得有些人长得很像。”
那不一样,博士你脸盲啊。张怀予忍住了这一句,“不一样,你说的是相似,我指的是一样,一看过去就完全是同一个人。”
“那你有照片吗?”周平挑了挑眉,显然不相信。
张怀予怔了好一会儿,才说:“档案室有。”
“档案室?”
“十年前他被人杀害,那个案件的资料在档案室。”
*
专案组组员的身份还是好用的。张怀予很快带着周平调到了当年案件的资料——他当初刚调到市局的时候,也曾经花费不少功夫调出来看过一次。此时他把资料递给周平,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此刻他是被告站在法庭上,亲手将自己的罪证呈供以期一个判决;又像他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在神前祷告,以求能得到一个通往天堂的准许。
周平确实有些脸盲。
当他看到被害人周钦和的资料时,他脑中闪过两个念头。第一是原来周钦和是这三个字啊,南方人前后鼻音还是有点混淆的。
第二是,自己与这个叫周钦和的,实在像是在照镜子。
他虽然有些脸盲,但自己还是熟悉几分自己的长相,周钦和的照片他看了愣神。照片上的青年实在是跟他长得一模一样,除了照片上的要年轻些,脸上还有几分稚气,还穿着校服。他想,如果自己能翻出来当年高中的学生卡之类的,那上面的证件照真的有可能一分不差,或许毕业证上的照片也可以——但出国的时候毕业证……
“周钦和?”张怀予试探地喊了一声。
沉浸在思考中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绝对不是演的。张怀予在心里叹了口气,但是为什么呢?这张脸与档案中的照片并排放在一块儿,那就是铁证。可为什么呢?是失忆吗?
周平退了一步,松了口,给他的猜想宣判缓刑:“我问问我姐。"
“好。”张怀予点头,心里五味杂陈。确实,那时候李澈也提过一嘴,说过博士还有个姐姐。
来都来了,不如直接问到底,张怀予一咬牙:“博士,您姐姐是——亲生的吗?”
周平睨了他一眼,“不然呢?”他倒是知道张怀予想问些什么,“我姐之前也在国外,我刚出国的时候也是她在帮衬,后来就回国做研究了。”
看来猜想只能是猜想。张怀予深深吸了一口气:“博士,我当时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你就是我哥,当然了,我也知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十年前……我看着他下葬。我,我甚至还是案件的目击者,在那个雨夜,我亲眼看见他身上的致命伤……”
“节哀。”周平忽然将手上这一页资料倾斜过来,然后又自顾自摇了摇头,“这个案件发生在十年前……巧合吧,可能。”
“什么?”
周平将这一页展示在张怀予面前,这一页是案发现场的照片。被警戒线围着的地方应该是死者周钦和当时所在的位置,从照片中仍能看到墙上地上的些许血迹。虽说墙体的颜色因雨水沁透而暗沉,但就在血迹的旁边,可能是为了标记旁边的排水管,墙上用黑色的油漆画了个歪歪斜斜的编号数字“8”。
歪歪斜斜的数字“8”,张怀予稍一偏头去看,就发现这个符号,变成了“无穷”。
*
次日早上七点二十,张怀予站在车边没有等到人。
他搜索“Y”找到备注为“Y尹思(行政7点20车费200)”的聊天框,发去一条消息:
“你今天调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