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多了个孩子……
原来他们开五间房是这么个目的!早知道打死他也不多开!
不过孩子不是官兵搜查的目标,他们一路看过去,什么也没发现,终于来到了最后一间。
掌柜深吸一口气,心中侥幸地想,希望他们怎么将人弄来的就怎么弄走,里面没人,没人,没人……
他一把推开门,连眼睛都不敢睁,耳边是官兵鱼贯而入的声音,走动声不断交错,最后被面前一道说话声掩盖。
“没有发现。”
掌柜忙睁开眼,揉了揉眼睛朝屋里看去,果然空无一人,他如释重负,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鬓边的汗,又殷勤地带着官兵朝另一头去了。
房门关上,响动声远去。
兰蔷踮着脚尖跑到门前听了听,回去小声道:“走了。”
沈禺铭也松了口气,周遭空气发生些许细微的震颤,他俩连同床上的陈黎生便一同显形出来,不再隐身。
兰蔷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转头望向抱臂倚在窗边的危离,感叹道:“还是鬼界的法术好使,我连符篆都没来得及掏出来。”
危离鼻中哼了一声,以示嘲讽。
如今祖宗的口头嘲讽兰蔷已经不放在眼里了,她完全无视,跨坐在椅子上,双手撑在椅背托腮,望着危离道:“要不您干脆别收法力了,就让他俩一直隐身着吧,省得麻烦。”
危离瞥她一眼:“你在命令我。”
兰蔷瞬间摇头如筛子,移开目光顺势起身并立刻更换了话题:“走吧走吧,还得赶去豆腐铺呢再不快点来不及了。”
危离微微扯了下唇角,没再言语,心念一动便与兰蔷消失在房中。
他们走后,沈禺铭便看着自己和陈黎生的身子再次变成透明,重新回到了安全的隐身状态。
。
燕眠城的街道比起昌宿城要错综复杂许多,那家豆腐铺也是藏在街巷的深处,老板与老板娘每日在家做好豆腐,一人留在家中开店,一人推车上街售卖,才得以维持生计。
白雁归他们摸到豆腐铺后门的墙角,他在地上铺展开那张燕眠城地图。铺子太小没有标出位置,所以他按照方才走来的路估计一番,找出了个大致的位置。
别说,标出位置之后再看这家铺子,就有了些值得推敲的地方。
“怎么样?”
白雁归的后背突然被拍了一下,他一惊,回头才发现是兰蔷,赶忙转头去看范节的反应。
好在她方才被白雁归和楚十真缠住,没来得及注意此事,此刻正目不转睛看着地图,应该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豆腐铺若走寻常道路,可畅通无阻直达城隍庙,而城隍庙便可直通宸英观。
但是这么走距离不近,如果身受重伤,不应该能走这么远,而且从城外到城内,也不符合启仁一只鬼下意识的反应。
所以,白雁归发现了新的疑点。
若是不走路,穿过各种建筑墙壁,以直线贯穿,便离另一个地方非常之近。
城主府。
寻常人自是不能穿过墙壁行走,但启仁是鬼魂,他去旁人家中作乱,也需穿过墙壁和各种遮挡,凡是人为造出的物件,畅通无阻。
从城主府到豆腐铺,便是从城内往城外走,符合惯常的逻辑。
“你是说,启仁更可能是从城主府出来,由于伤势过重倒在这里的?”楚十真问。
兰蔷点点头:“不无道理。”
叫姬千循着启仁身上的气息查探一番,大致能够感应到城主府那边的方向,一闪即逝,不过也足够了。
她又扭头问梁子:“那个时候巫蛊案传遍了吗?”
梁子闻言抓抓脑袋,回忆道:“唔,好像……好像听到有人在谈论,但应该没有完全闹大,我救回启仁一段时间后,城中才突然开始大肆驱鬼的。”
时间基本能对上。
言实由于颇有名望,有官员受害之后便已经开始受邀出入城主府,启仁在巫蛊案完全闹大之前从城主府逃出,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像是在白户明府上一样,言实在城主府也丢了纸人,且正好是控制启仁的那一张,那么启仁的出逃便顺理成章。
如果不是……
那只能说明,言实在城主府有倚仗,他就在城主府中搞什么动作,不慎让启仁逃了。
可惜启仁对这些事全都没有印象,否则他们也不必猜得如此辛苦。
姬千忽然站起身,偏头看向某一个方向,视线仿佛飘出很远很远,而后垂头望向兰蔷,面上显出点笑意来,道:“谢必安到了。”
只见他方才望去的方向有道白光随风飞来,飘飘摇摇到了巷中落地,周遭空气泛起些凉意,一阵烟雾之后,现出顶白色高帽,苍白如纸的面皮显得眼底有些发青。
在兰蔷眼中无非是黑眼圈重了些,但在凡人眼中便是深黑的眼眶,血红的嘴唇,还有吊到胸口的长舌头。
这便是无常鬼差,谢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