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议事,怎会一女子这般胆大包天,不仅数落大臣,还敢拖拽皇帝?实则大臣对此,亦见怪不怪,无人敢应声。
这是皇帝心尖上的女儿,女子动若脱兔,静若处子。
原本被方才的事搅得有些疲惫的皇帝,一听到安宁公主的声音,内心也跟着清爽了几分,仿佛殿内满殿的暗流涌动亦被涤荡清洗了一番。
皇帝笑眯眯地看着安宁公主洁白无瑕的小脸儿以及气呼呼训群臣的样子,喜色渐起,抬手让身旁的公公扶起,起来时倾身环视了殿内一圈,“大家也都先用膳。”
安宁公主,是皇帝的第七个女儿,由于一出生,便带着笑意,亦正值皇帝收到内监传话恭贺皇帝添了一名小公主时,兵部亦同时传来消息,边关战事,大获全胜,自此,南朝西边的大昭无力再挑事,从此安宁了一方。
皇帝便认为这个女儿给南朝带来了福报,是一个能给南朝带来吉祥与安宁的女子,便册封其为安宁公主,同时亦希望她能够一生安宁喜乐。
册封是由内监传口谕,可口谕尚未送达,她的母妃便失血过多而死,自此,皇帝便对她百般疼爱,并亲自求得她的皇祖母抚养,以及皇后照抚。
在皇帝和皇祖母等一干人等的溺爱之下,平安长大,还养成了无忧无虑的性格。
安宁公主行事说话,虽看似刁蛮莽撞,实则,都是撞到皇帝心尖尖上 ,时常让他又气又恼又欢喜,这一次亦不例外。
而安宁公主最崇拜的人,却是曾名噪两时的粱知远。从小到大,她常常出宫去寻他陪玩,先前要不是安宁公主插科打诨从旁替粱知远说了句话,指不定他现在还在通县。
安宁公主掺着皇帝去了左侧用膳,其余大臣在承天殿正殿吃堂食。
皇帝随安宁公主一走,太子和五皇子便由暗斗转为明争,谁也不肯向谁臣服,不给对方一个台阶,争得面红耳赤,却还不消停。
用膳结束,片刻之余,皇帝便下旨,让八王爷啸贤去通县调查此案。
旨意一下,殿内吵吵嚷嚷突然戛然而止,皇帝回了乾元宫歇息去了,留下司礼监掌印给群臣宣读旨意,八王接了旨,便气呼呼而去,似乎是找什么人算账去了。
此时的户部殿内,正安静得出奇,八王爷熟门熟路地来到清吏司办事堂,撩起袖子就上前来揪着粱知远的耳廓,“你这个小兔崽子,给我出来!”
旋即,粱知远便被八王爷生生揪了出了户部,来到一座清雅的庄子,二人就一罗缦轻纱相围的凉亭而坐,随后,下人端来了茶水果子,还有一盘棋。
两人一边细细摩挲着手中的棋子,一边暗中较劲,八王爷哼了一声,“是不是你小子将我卖去通县,我好端端的在这清幽的庄子,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不好,你非要把我弄去那山野之地?”
粱知远深知,朝中派系林立,各党虽然至今对自己瞩目不多,可凡事置身事外,总是保险许多。
捏着手中的黑棋,苦笑道,“我又不在殿内,且又是户部小主事,王爷您真是高看我了,我哪有这能耐。”
八王与梁父有一些交情,和他的儿子更是投缘,虽然年龄相差不小,因脾气秉性相投,二人也渐渐成了这忘年交。
也算是看着粱知远长大,深知这小儿的胸中深藏有万千沟壑。睨了他一眼,哂笑道,“换作旁人,我也就信了,我打听了,正因为安宁公主用膳时插科打诨,才指了这差给我,安宁公主不是从小到大,喜欢追着你屁股跑.....”
“王爷的意思,难不成我还能教安宁公主如何说服陛下,然后,她还得按我说的,适逢其时地与陛下说道,最后,正中下怀,指了差给你?王爷,您真的太高看我了。”粱知远一脸无奈。
“是不是你,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跟你扯,这笔账,先记着!”
端门广场到午门,沈书韫和柳摇金被人群裹挟往前,两个娇小的女子,怎可能挤得过混杂的人堆,热闹虽没看成,却也跟着热闹了一番。
柳摇金亦有些不耐烦,恼气道,“我从未见过这么多人挤作一体,今天我真是开眼嚒,别挤我......”
一边说话,一边推搡旁人,适时柳摇金忽地看向沈书韫,发现她今日有些不对劲,拉着她便出了人群,往人稀处走。
“书韫,你今日有些心不在焉的,是遇到什么事嚒?”
沈书韫亦没瞒着,轻描淡写地将印纸这事,提了一嘴。
柳摇金甜声高嗓,”这算什么事,你这事太好解决了,我带你去见个人。“
于是,拉着一头雾水的沈书韫,直奔东市而去......